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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阿父信了……自欺欺人,阿父信了……以為天下人都會相信嗎?」
李桑若又哭又笑,
李宗訓看著她醉得瘋言瘋語的樣子,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來。
「若非你愚鈍不堪,屢屢壞事,我們怎會落到這步田地?」
他慢慢蹲下來,盯住李桑若。
突然地,用力攥緊她的衣領,拎住她往上一提,迫使她抬頭,看著自己。
這才冷冷地道:
「有時候,老夫都忍不住懷疑,鄴城最大的叛徒,就是你——」
李桑若沒有力氣,身子軟軟地,看著他怪笑。
「我……堂堂臨朝太后……你說我是叛徒?我看你……才是叛徒。大晉江山就敗落在你的手上。偏居鄴城,你不思苟活,明知不敵,還想反攻西京,不自量力,活該被裴獗壓著打。是你,全是拜你所賜。我的匡兒……也是被你害死的!」
李桑若說話顛三倒四,並沒有什麼邏輯。
她只顧著發泄心中的不滿,一句比一句說得狠毒,伴著嘴裡絲絲的冷笑,披頭散髮,衣襟凌亂的樣子,活像一個剛從墳冢里爬出來的女鬼……
「無能狂怒!」
李宗訓冷笑,手指慢慢收緊,突然地上移,緊緊扼住李桑若的脖子。
「當初,我就不該選中你——這個蠢貨。」
李桑若吃痛,酒醒了大半。
她從李宗訓的臉上看到了殺氣。
他被激怒了。
那雙眼裡,全無父女之情。
「來人——」
李桑若身子一顫。
她分辨不出是自己的臆想還是什麼,被恐懼扼住心臟,聲音尖利得仿佛要刺破芳雲殿的屋頂。
「快來人——救呃——」
李宗訓加重力氣,虎口卡在她的脖子上,雙眼冷冷逼視著她。
「皇太后突染怪症,薨於芳雲殿,臨終,著本相攝政,輔佐陛下……」
「不……」李桑若呼吸頓時急促,額頭冒出一層細細的汗。
她雙眼無望地越過李宗訓,看出去。
垂帳無風而動。
沒有一個人出現。
沒人來救她。
「阿父……我是……女兒……」
李桑若驚亂地瞪大雙眼,腦子裡一片空白,一瞬間,仿佛有無數的過往從腦海掠過。
悔恨,無助。
然後……
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她雙手緊緊握住李宗訓的手,用力瞪著他,不甘心地睜大,面孔漸漸變得扭曲,嘴唇顫動著烏紫一片。
「丞相。」一道清冷的聲音,仿若雷霆乍響。
李桑若微弱的意識里,看到的是一角衣袍,繞過屏風朝她走來。
越來越近。
如同天神降臨一般,走到李宗訓的面前,拱手行禮。
「丞相息怒……」
第497章 相見亦歡
那人是唐少恭。
李桑若視線模糊。
她看不清唐少恭的臉,但那一道模糊的影子,還有冷靜得不帶半分感情的聲音……
讓她如見救星。
「少恭叔……」
她喊了,卻沒有發出聲音,只有喉嚨里滾出一串含糊的嗚咽聲……
接著,就聽到唐少恭說了一句。
「她活著,尚可掣肘裴獗,死了,還得花錢辦喪……丞相何不留她一命?」
掣肘裴獗……
李桑若聽過無數次這句話。
以前她是信的……
聽得多了,盲目的自信。
認為她對於裴獗來說,是特別的,裴獗是一定會在意她的,他們之間有扯不斷的緣分……
可惜,直到逃亡鄴城,她也沒有見過裴獗受她左右。
從無。
她很想知道唐少恭說的「掣肘」到底是什麼意思。
也很想知道李宗訓哪裡來的自信,認為裴獗會在意她……
李宗訓終於鬆手,慢慢地放開。
看著她身子軟軟的倒在地上,良久,冷冷一聲。
「那便留著吧。」
唐少恭彎著腰,輕輕拱手。
「丞相英明。」
李宗訓慢慢甩開袖子,將手負在身後,又憂心忡忡地瞥一眼李桑若。
「修書一封,正告裴獗,北雍軍踏過沂水之日,便是他為妹妹……收屍之時。」
妹妹?
李桑若迷迷糊糊的腦子裡亂作一團。
她好似想到什麼,又沒有力氣去深思,虛弱地倚在地上,沒有睜眼,任由虛汗順著脊背往下滲,幾近暈厥。
唐少恭平靜地看她一眼,拱手應喏,「屬下即刻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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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北雍軍渡過通惠河後,捷報頻傳,花溪村里,也經常像過年似的,三不五時地慶賀一下。
從四月到九月,馮蘊也在忙著「招兵買馬,修房造屋」。
侯准和邢丙帶走了一大半部曲,她不得不重新招攬了一批工匠。
塗伯善夫婦得知消息,讓叢文田從塗家塢堡派了不少人手,這才勉強將幾個工坊運轉了下去。
忙碌的夏季過去,入秋了,冬季也就不遠了。
成衣坊的冬衣,小界丘的煤球,全是緊要的物資,馮蘊不肯把手底下的人一個當兩個使,於是又添了不少人。
與此同時,小界丘的房舍,也越建越多,道路越修越寬……
由於她起初就存了心思,建築有統一的規劃,經過幾年的陸續建設,從山腳、山腰,再到山頂,如今的小界丘,已漸漸有防禦性塢堡的雛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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