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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蘊卻懶懶一笑,「出門做營生,有賺就有賠,就算賺不著錢,也無妨。」
邢大郎哦一聲,「那接下來怎麼辦?」
馮蘊道:「告訴文田叔,再招些匠人,在議館通往鳴泉鎮的道路兩側,原地起屋,建十來間簡易的鋪舍,可供居住和營生。其餘的,先留著。」
邢大郎和葛義應聲,喜滋滋地退下了。
他們都不知道女郎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女郎為人謹慎有辦法,他們聽她的話,照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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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州渡口。
雨後沒有太陽,天氣陰沉得宛若被幕布遮蓋,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馮家的船剛剛靠岸,馮貞和馮梁就看到岸上等待的馮瑩。
「是二姐,阿父阿母快看,是二姐!」
姐弟兩個歡呼起來,大聲叫嚷。
馮敬廷站在甲板上,微笑著看著子女。
這次他是奉命到并州赴任的,仍然做郡守,算是將功補過。舊朝一朝湮滅,換了新帝,沒有人再追究安渡失事的責任。
何況他是國丈,有人心裡不痛快,也拿他不能奈何。
這次拖家帶口地過來,全家都十分歡樂。
有小孩子在,更是高聲吶喊,喜氣得不行。
只有馮敬廷,心裡有個角落,隱隱不安。
「哎喲我的小祖宗。你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陳氏還沒有上岸,就看到馮瑩的異常。
小臉蒼白,眼窩紅腫,整個人憔悴不堪,就像好幾日沒有睡覺那般,看得她這個當娘的心痛不已。
馮瑩微微笑著,上前探手,握住母親扶她上岸。
「沒有人欺負我,我是陛下的夫人,他們捧著我恭維我還來不及,哪裡敢來欺我……」
一聽這聲夫人,陳氏就來氣。
「夫人夫人,登基這麼久了,不立國後,分明就是瞧不起我陳氏和馮氏……」
「咳!」馮敬廷低咳一聲,提醒她注意分寸。
陳氏這才冷著臉,住了嘴,緊緊握住女兒的手,小聲問她。
「是不是蕭三給你氣受了?你可別盡給我忍著,咱們潁川陳氏和許州馮氏,不是那麼好惹的,咱們家的女兒也不是可以任人欺辱的……」
「阿母……」馮瑩拉了拉她的袖子,「沒有,當真沒有。就是陛下為國事操勞,這兩日染了風寒,我在病床前照料,沒有睡好。」
陳氏打量她的神情,略微蹙眉,「沒有就好。你給我把脊背挺直起來,別丟了兩個世家大族的臉……」
「阿瑩明白的。」馮瑩垂了垂眸子,「陛下待我極好。」
「哼!」陳氏才不信這一套。
什麼好?成婚時就三推四拒,找各種理由拖延,迫於無奈才將人娶回去,他會好生對待嗎?可閨女嫁出去了,女兒鐵了心要貼上去給人當牛作馬,她這個當娘的也沒有辦法。
一家人坐著馬車,往并州城去。
路上,馮貞和馮梁兩個圍著馮瑩,不停地打聽。
他們在台城聽了不少戰事,對那些有趣的細枝末節,極是好奇。
馮瑩微笑著應付他們,心不在焉。
馮敬廷端坐片刻,突然問她。
「聽說你阿姐,如今人在信州?」
馮瑩心裡一凜,手心微微攥起。
想到昨夜裡渾身濕透失魂落魄歸來的皇帝,馮瑩心尖都抽痛起來,彎著腰才好受了那麼一點。
陳氏問:「身子不舒服?」
馮瑩搖頭。
陳氏眼睛一亮,「不會是有身子了吧?」
馮瑩本就蒼白的臉,如同死灰。
她捂著肚子沒有抬頭,只道:「沒有,可能是吃壞了肚子……」
陳氏緊張起來,又是拿水又是撫背,只有馮敬廷發現女兒忽略了自己的問題。
陳氏道:「你這個阿姐真是長本事了,身為齊人,嫁給敵將為妻,把列祖列宗的臉都丟盡了……」
馮敬廷想說什麼,看著妻子臉上的厲色,重重嘆氣。
陳氏慍怒,扭頭瞪他。
「怎麼?說你的寶貝大閨女,心下不舒坦了?難道我說錯了嗎?無媒無聘,不問爺娘,私自做主把自己給嫁了,這哪裡是馮家的規矩?全天下都沒有這樣的規矩。」
陳氏越罵越起勁,不由想到第一次見到馮敬廷的樣子。
那時他和盧三娘郎才女貌,伉儷情深,馮敬廷年輕時風姿俊秀,盧三娘也生得雪膚玉容,二人恩愛無虞,人人稱羨。
她一時間醋意上頭,罵個沒完。
「我看她就是個有娘生沒娘教的東西。她娘就是個浪蕩貨,四處勾引野男人,生下來的女兒才會這般淫賤,吃著碗裡惦記著鍋里,跟裴獗不乾不淨了,還渴著蕭三,想回齊國當皇后呢?做的什麼春秋大夢……」
馮瑩低下頭去。
馮貞和馮梁也不玩耍了,停下來,愣愣地看著他們的娘。
馮敬廷眉頭打結,「你少說兩句,孩子們都聽著……」
陳氏:「聽著怎麼了?聽著才能長教訓,別跟他們那個浪賤的長姊學壞了……」
她聲音沒落,馮梁突然叫了起來。
「阿母,二姐怎麼了?二姐……二姐在哭……」
馮瑩捂著心窩,低著頭,肩膀聳動著,沒有哭出聲音,但那顫抖的模樣,讓她看上去比哭出聲時更為傷痛欲絕。
陳氏心疼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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