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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慧站起來。
當著眾人的面揭開蓋頭。
「欲知真假,其實不難。」
她聲音溫煦,常年在玉堂春招待賓客,養成了一副好性子,天大的事都溫溫柔柔的,看著沒有二兩骨頭,說的話,卻頗有主意。
「一,請大夫,看三娘子是否有喜。二,請證人,賀郎出入必有小廝跟隨,有沒有跟三娘子廝混,小廝最是清楚。」
說罷淡淡看一眼楊令香。
「不知楊三娘子住在紅木巷哪一戶人家?玉堂春與紅木巷一街之隔,我在那邊經營店鋪,與街坊鄰里都熟,或也可以找出一個兩個證人來,為三娘子主持公道?」
楊令香看著她平靜的眼神,突然感覺一股涼氣從腳背升起,隱隱不安。
這眼神她很是熟悉。
之前在席間,雍懷王妃也這樣看她。
有一些憐憫的,又嘲弄的笑。
-
後宅里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外面。
賀洽正在陪賓客吃酒,聽完小廝「咬耳朵」,驚得滿額浮汗。
這叫什麼事啊?
那天賀傳棟說的話,他原本是半分都不信的。
楊三娘子怎麼可能是鄴城細作?
得到這個消息,他開始懷疑。
有一點,他跟賀夫人的想法是相同的。
兒子再混帳,也絕無可能提上褲子不認帳。
他做不出來這樣的事……
「各位,失陪,失陪一會兒。」
賀洽匆匆讓管家去找大夫,自己匆匆往後院子裡走。
不料剛到中庭,就讓小滿截住。
「刺史君,我們家娘子有話要說。」
賀洽此刻正在氣頭上,但到底是賀家的主心骨,火燒眉毛也不能亂。
馮蘊不會莫名其妙找他。
賀洽心下一動,回頭示意隨從先去後院安撫夫人,自己跟著小滿走了過去。
馮蘊在水榭涼亭里。
之前人多,她沒有機會欣賞園子,這會兒全都去看熱鬧了,四下里安靜,她倒是穩坐而笑。
看到賀洽過來,她抬了抬手,以寬袖掩面,將盞中酒水飲盡,這才慢慢放下,起身對賀洽道:
「走吧,刺史君隨我去捉姦。」
「捉姦?」賀洽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沒有多問,大步跟上馮蘊。
今日賀府有婚宴,前廳里觥籌交錯,但後院廂房卻極是安靜。
過去的時候,賀洽發現不止他被來了,就連他的母親,賀府的老夫人,也在仆女的扶持下過來了。
「老夫人,這邊請。」
小滿帶路在前。
去的方向,正是賀府安頓楊令香小住的宜園。
馮蘊道:「是我的仆女冒昧,出來方便,看到宣平侯鬼鬼祟祟往後院走,覺得古怪,就跟了過來,竟發現宣平侯摸入了楊三娘子的屋子……」
賀老夫人老臉都氣青了。
她跟兒媳婦之間,本就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婆媳問題,賀夫人收留楊三娘子,最不滿意的人,就是賀老夫人。
聽得這話,她根本就不等小滿說完,就邁開雙腿,大步走進去,用力推開廂房的門。
「好個不要臉的東西,偷人偷到我賀宅來了。」
賀洽大驚失色,想攔母親也攔不住……
門扉洞開,滿室幽香沖鼻而來。
一個丫頭模樣的女子,手掩肚兜,披散長發,坐在榻上惶然失措。
而宣平侯曲恭……
衣襟不整,赤著雙足,漲紅著一張臉,腳步踉蹌著,一副要奪路而逃的樣子。
門被堵住。
窗下也有僕從。
曲恭瞳孔微微一縮,雙腳站不穩地晃了晃,扶住屏風,眼睛迷離地看著賀洽,一看就是吃醉了酒。
「刺史君,這是何意?」
賀洽冷著臉道:「這正是賀某要問郡侯的?賀府擺喜宴,郡侯披頭散髮,衣冠不整地出現在後院,是為哪般?」
其實屋子裡的場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賀洽還是給曲恭留了面子。
當然,也是因他心有疑惑。
曲恭再不正經,也不會選這樣的時機,跑到賀家後院亂來……
他知道個中異常,曲恭更是覺得潑天的冤枉。
「刺史君,刺史君你聽我說……」
他的臉上流露的全是慌張,急急忙忙擺手,卻因飲酒過多,導致舌頭不利索,半晌也只說明白了一件事。
「本侯絕無穢亂貴府之意,本侯是被人暗算的,方才在便房出恭,讓人打昏,再醒來便在此處……」
賀洽似信非信。
但此時此刻,他不能信。
「荒唐!」他的視線望向榻上的女子,「你是楊三娘的仆女?為何跟宣平侯暗通款曲……」
那仆女手指抓住衣襟,嚇得臉色青白不均,身子顫抖不停。
「仆,仆和宣平侯沒有私情,沒有的……」
賀老夫人怒了,「還說沒有?讓人捉姦在床還不承認!不是你,就是你家主子,總歸是一群骯髒東西!」
為了孫子的臉面,這件事情就算不是真的,賀老夫人也要讓它變成真的。
「來人,把這個不知羞恥的賤婢拖下去,扒光衣裳,亂棍打死……」
那仆女瞪大雙眼。
她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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