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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留他一人,站在馮蘊的房門口,傻子似的迎接馮蘊疑惑的質問:
「敖侍衛?」
敖七:……
馮蘊皺眉,揉著悶痛的額頭。
她方才好像看見裴獗了,但為什麼會是敖七?
又問:「敖侍衛怎會在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敖七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馮蘊歪了歪頭,指向裡屋的幾個仆女,以及掉落在地上的,敖七那把明晃晃的環首刀,「長門院遭賊了?」
敖七張了張嘴又無奈閉上,恨不能沒有長嘴算了……
深更半夜,女郎居室,仆女暈睡,他一個外男闖入,這是要做什麼惡事?
舅舅!
何故害我?
「敖侍衛?」馮蘊眯眼。
敖七的臉很漂亮,但稜角柔和,沒有攻擊性,唇珠的位置微微上翹,傲嬌嬌的有點稚氣,尤其眼前,他好像在生什麼氣,又好像受了什麼委屈……
馮蘊有點想欺負他,手癢,又忍住,扶住門框腿腳無力地將身子倚上去。
「敖侍衛什麼時候變成鋸嘴葫蘆了?」
女郎倚門而望,眸若秋水,敖七一張臉漲得通紅。
「我,我出來巡夜,聽到女郎屋裡有動靜,就過來看看,喊了好幾聲,沒有人應,我怕出事,這才斗膽破門……」
有動靜?馮蘊撐著頭使勁地想……
方才那荒唐而模糊的景象當真是幻夢嗎?
皺眉看著少年郎,馮蘊偷偷用力擰一下自己的腿,疼痛讓她更清醒了些許。
「吃得這樣醉嗎?」
敖七看她自言自語,尷尬地笑了笑,想說點什麼,只見馮蘊突然冷著臉回去,拿起桌案上的涼茶,往大滿和小滿的臉上潑去。
二女悠悠轉醒,甩甩頭上的水漬,睜眼看著眼前的人,嚇得激靈一下,忙不迭地匍匐在地,朝馮蘊磕頭認罪。
馮蘊有點累,伸出手,「起來扶我。」
敖七稍稍鬆口氣,說一聲告辭,灰溜溜的退出來。
梅林寂靜,早不見人影。
—
坊間都知晉齊兩國大戰在即,但北雍軍近日卻有些懈怠。除了日常巡邏,戍營,其餘人兩日一輪訓練,裴獗甚至會到各大營里盯著他們休息……
今日不同,裴將軍大半夜從安渡城打馬回營,二話不說將營里將士喊起來,列隊苦練,一直到東方見白……
他也沒慣著自己。
馬下一把辟雍劍舞得風雪不透,馬上騎射百步穿楊。
汗水從額頭滾落,半濕的衣裳緊貼在身上,他半刻不停,雙眼紅透,殺氣混著汗珠淌下,上馬下馬矯健如鷹,令人不敢靠近……
濮陽九在場外看了許久。
看他舞劍、騎馬、瘋狂射箭,看他不動聲色地練別人,也練自己,雙眼都快迸出好奇的火光來了。
一直到裴獗回營歇下,濮陽九這才跟上去。
「妄之又犯病了?很是難熬?」
裴獗正在擦頭上的汗,看了濮陽九一眼,「我沒叫醫官。」
「臉色這麼臭,看來是無功而返。」濮陽一隻手撐在他案側,看著他陰鬱的臉,笑得沒點正經:
「性也者,汝之本體也。積多不散,結而成淵。稍有遐想,欲便反噬。再這般壓抑下去,你往死里練也沒有用……」
撥開他越靠越近的臉,裴獗冷聲,「庸醫!」
「不解風情。」濮陽九嘆氣。
裴獗少年時,就有人往他身邊送侍妾,要什麼樣的沒有,從來無人拘著他,他都不肯多看一眼。
昨夜聽聞馮蘊夜會雲川世子淳于焰,這人冷著臉便打馬回安渡去,濮陽九還當他突然開了竅,哪知,又冷著臉回來了……
濮陽九好奇,「你說那馮氏女,何故招惹淳于焰?」
——為幫裴獗籌糧。
那一聲清啞的嘆息如在耳側。
裴獗眉目森冷,朝濮陽九勾勾手。
濮陽九靠近:「如何?」
裴獗道:「聽聞淳于世子好男風……」
濮陽九抬頭看著他,露出疑惑,但見裴獗眉梢微動,「你去打探。」
「……」這是什麼命令?
濮陽九看著裴獗那冷肅的面容,不敢相信這是在玩笑,尾椎麻酥酥怔愣半晌,這才發現被報復了,分明是故意損他。
「不問了不問了,反正受罪的不是我兄弟……」
說罷瞥一眼,見裴獗不理會自己,心裡那股勁仍是下不去。
於是濮陽九又厚著臉皮,一點點挪到裴獗的面前,雙手肘在桌案上,誒一聲。
「有樁怪事,望兄解惑。」
裴獗低頭翻看文書,一言不發,神色頗為冷漠。
濮陽九眯起眼睛問他,「伱說你不好女色,旁人獻美從不肯受,為何馮敬廷獻上女兒,你就破例收下?」
又問:「以我對妄之的了解,兄不會輕易承這個情。這當中……不為美色,就是有別的目的?」
濮陽摸著下巴,將裴獗打量了個遍,腦子飛快轉動。
「難道妄之和馮氏女,有淵源?」
一個在南齊,一個在北晉,不應該啊。
濮陽九搖搖頭,「不為美色,又無淵源,古怪……」
他習慣了在裴獗面前自言自語,並不期待有回應。
不料,裴獗突然抬頭,問他:「你信世上有先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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