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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大金看她說得平靜,並不是假意推辭,尷尬得脊背都僵了。
他懷疑是自己昨天說話沒注意分寸,導致將軍和夫人發生齟齬,這才讓將軍突然改變心意,把十二箱聘禮又統統拉了回來,然後親自跑去平陽,找虎賁軍要物資。
所以,夫人才會說這樣的話。
女子心眼小,定是在跟將軍置氣呢。
覃大金自認會看臉色會來事,但馮蘊臉上的笑,他愣是看不分明,更不清楚她到底怎麼想的,哪裡敢把東西又拖回去?
「不不不不。」
他連連擺手,像是什麼燙手山芋似的。
「將軍說了,往後夫人當家。我可做不了將軍的主,也不敢替將軍做主。」
又朝馮蘊深深作揖。
「末將還有軍務要辦,先行告退。」
覃大金走得飛快,帶著人沖入雨簾,頭也沒回。
馮蘊看著眼前的一堆東西,還有厚厚的帳薄,一時不知裴獗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冬衣才是當務之急……
裴獗把東西送回來了,準備拿什麼去填補這個缺口?
眼下北雍軍約莫十二萬人,占據著玉浦,萬寧,安渡,信州,因戰後恢復民生,好多雜稅都免了,百姓手裡也不富餘。
朝廷如果不給供給,這麼多兵就養不起,如果以地養地,向民間徵收,好不容易緩和的軍民關係,又可能會激化出矛盾,前期治理所付出的代價,就白費了。
馮蘊突然覺得財物和帳簿都十分燙手。
-
下午天晴,淳于焰從并州回來了。
果然不出馮蘊所料,蕭呈沒有對修建議館的事情提出異議,也同時出資。
但淳于焰暗示說:「齊帝似乎有些懷疑你……」
馮蘊:「懷疑我什麼?」
淳于焰笑道:「懷疑你馮十二會有這樣的本事,他起初還以為是裴獗在暗中使壞,我好說歹說,才讓他相信此事確實是你來承頭操辦……」
又邀功?
馮蘊哼笑一聲。
「世子放心,該有的利潤不會少你的。」
淳于焰微笑:「那是自然,你我之間不用分得那麼仔細……」
「那倒也是。」馮蘊抿一下嘴,淡淡地道:「我眼下有一個好生意,不知世子有沒有興趣?」
淳于焰是個商人,有利益的事情就不會拒絕。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馮蘊的好生意居然是裴獗的聘禮,不換金錢不換土地,要換的是布匹和麻絮。
這些都是製作冬衣的材料。
馮蘊想明白了,裴獗可能因為她找上門要錢,不好意思拿聘禮去換冬衣了,這才退回來,可他本質上還是需要冬衣來安撫士兵。
既然她不想承這個情,那不如就順他的意。
「這樁買賣不會讓世子虧本的。」馮蘊大概計算了一下價格,又道:「合夥生意,互相成就,你說呢?」
淳于焰眯起眼,哼笑。
「馮十二啊,你可真會為裴獗打算。圖什麼?」
「那不是為他打算,是為我自己。」馮蘊言笑淺淺,「我和將軍利益捆綁,一榮皆榮,一損俱損。北雍軍要是不行了,裴獗倒下,你以為我,又能有幾分尊榮?」
是的。
聽到裴獗去平陽接駕,她內心是有些不平靜,但不足以讓她亂去分寸。
跟李桑若爭寵這種事情,她不會再做。
更不會再兒女情長。
當務之際,她要做的應該是為裴獗穩住後勤,不讓他受晉國朝廷和李桑若掣肘,這樣才有機會徹底分化他們,使其離心離德,為她所用。
但這筆帳得算在李桑若頭上。
等度過這一劫,早晚是要清算的。
當然,裴獗如果仍然對李氏有情,她也可以成全——等大事成後,她會將他們成雙成對地,葬在同一口棺材裡。
淳于焰渾然不知她在想什麼。
能猜到的,無非是女郎為生存計量。
於是他暗送秋波,說得無限遐想。
「怕什麼?沒有裴妄之,你還有淳于焰。」
馮蘊嗤笑一聲,輕拂衣袖,淡然而言。
「世子收回這一套吧。你我都是敞亮之人,不用為了面子好看,搬扯出那麼多情分。不如實在點,直接把利益寫在臉上,拿出彼此優勢,共謀發展,各取其利?」
淳于焰涼涼看著她,笑了。
「你是對的。」低低的聲音,帶著笑,可那雙美眸里的情緒卻如枯井深潭,看不分明。
「馮十二,你眼光不錯。找我,算是找對人了。布匹、麻絮,我都有,甚至我可以為你安排工坊,提供冬衣。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為你辦到。可你能給我什麼?」
馮蘊沉下眸子,寂冷如霜,「跟誰做生意不是做?有利可圖,世子還想要什麼?」
淳于焰輕笑,用一種惑人的姿態,慵懶地看著她,「把手伸出來。」
馮蘊眯眼,「做什麼?」
淳于焰:「伸出來。」
馮蘊抿著嘴唇看他,一動也不動,淳于焰見狀,索性將她的手拉過來,攤開手心,像算命先生似的,認真看著掌心那一條條紋路。
他的手修長白皙,觸感極好,可以看出平常著重養護,但太涼了,馮蘊讓他逮住,像被蛇纏住了似的,眉頭都蹙了起來。
「世子看出來了嗎?我什麼時候發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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