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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郎有魄力,很不一般。
「全員看齊,整備操練!」
梧桐樹下,馮蘊抱著鰲崽看了片刻,轉身回長門院。
她不僅給梅令部曲計算工錢和許諾休日,對其他雜役也安排了一套規矩。
分工不同,付出不同,所得就不同。
幹活才有飯吃,這就是她安渡馮蘊的規矩。
「鰲崽!」敖七冷不丁從梧桐樹後出來,把正在腦子裡盤算的馮蘊嚇了一跳。
鰲崽更是背毛炸開,嘶一聲兇巴巴盯住他。
「本家兄弟,急什麼眼?」敖七伸手想去摸鰲崽的頭,不料鰲崽身子一縮,速度極快地撲過來,蹬上他的肩膀,就要下爪。
「鰲崽!」馮蘊厲色一喝,制止了它。
鰲崽不滿地跳下去,三兩下竄到梧桐樹上,虎視眈眈盯住敖七,很是警覺。
敖七哼聲,將背在身後的手拿到前面,「不識好歹的東西。」
那是一條用稻草繫著的泥鰍,活的,很肥,「給你的。」
泥鰍丟到鰲崽的面前,馮蘊說一聲「吃吧」,鰲崽才跳下樹叼住它,轉到院角的花台後,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馮蘊發現敖七的褲腿上有泥,朝他欠了欠身。
「多謝敖侍衛捉魚捉泥鰍。只是……鰲崽幼時受過傷害,十分怕人,伱莫要再動手摸它,小心傷了你……」
幼時受過傷害……
敖七聽人說,她也受過。
看她一眼,敖七沒說心裡的話,而是嗤一聲,那股子倔勁又犯了。
「誰稀罕摸它?」
馮蘊眉色不動,笑了笑,不跟他嗆。
敖七喉結滑動一下,自己找台階下來,「那個……府里糧食是不是不夠吃了?我差人回營去找覃大金……」
「不必。」北雍軍什麼情況,馮蘊很清楚。
她再次謝過敖七,輕聲道:「府里的事,我自有主張,不會餓著敖侍衛的。」
整整兩天,長門院大門緊閉。
馮蘊把應容找過來,又將能做女工的仆女僕婦召集在一起,不知道在裡面忙碌什麼。
到第三天夜裡,邢丙的梅令部曲就領到第一個任務。
「換上夜行衣,潛行出府。」
第17章 盜亦有道
城東大斜坡的王典是安渡郡數得上的豪戶。
北雍軍進城那天,王典嚇破了膽,馬不停蹄奉上孝敬。糧食、布帛、田地、珠寶,拉了足足十幾車,足見誠意。
晉國入主黃河流域以來,不像齊國那樣依賴門閥世家,但仍然會給世家大族一些特權和優待。
這是大戶的生存之道。上了貢,保全了家人性命,王典才稍稍放下心來。
「論簿閥,我曾祖與太原王氏本是一支,乃今世大族,貴於潁川陳氏,更不說許州馮氏了。可齊朝立國二十餘年,我受本家排斥,朝廷亦不肯重用……反倒是馮敬廷那老狗,娶個潁川陳氏的後妻,又攀上蘭陵蕭家,借勢高升……」
「王公屈才矣。好在朝代更迭、何人當政,都得拉攏世家。等局勢穩定,王公托人舉薦,看能否出任郡守……」
深夜的王家燈火通明,王典跪坐在花梨木案前,正和食客清談,數落馮敬廷的小人行徑,外院突然傳來一陣騷亂。
「流匪來了……家主,不得了啦,流匪來了……」
一個家丁衝到檐前,慌不擇路。
「流匪、流匪綁了大郎君要家主出去說話……」
王典腦子一熱,差點昏厥過去。
王潮是他的嫡子,心尖尖上的肉哇。
自從北雍軍進了城,一些安渡原本的守軍便原地落草,潛逃民間。為飽暖,難免會流竄盜搶,但大戶都有家兵,一般流寇盜匪不敢入戶。
王典不敢相信,有人會把主意打到王家頭上。
「北雍軍都敬我三分,哪一路流匪如此膽大包天?」
院子裡,一群黑衣黑褲黑巾蒙面的流匪,約莫二十來人,大刀明晃晃地架在王潮的脖子上。
王府的大郎君衣裳不整,薄薄的袍子下是光著的兩條腿,叫著「阿父救命」,另外有一個同樣衣裳不整的女子,是王典的愛妾單氏,低垂著頭,身子瑟瑟發抖。
這陣仗,讓王典有點發暈。
「爾等好大的狗膽!還不速速放了我兒……」
「王公。」一個壓低的聲音從蒙面流匪後面傳來。
王典看過去。
這人蒙著黑巾,體形纖細,比其他流匪瘦小許多,不料卻是匪首。
「今日某能輕易捉住令郎,多虧了王公的寵妾。若非他二人夜下苟且,支開守衛,某也不會這麼順利。」
王典方才看到那情形,已有不好的預感。
但家醜不外揚,他不好相問。
現在當著家兵和雜役的面說出來,他老臉通紅,一口惡氣上涌,整個人搖搖欲墜。
匪首踢一腳趴在地上的王大郎君,冷眼冷聲。
「子淫父妾,泯滅倫常。這人一旦賤了,就不值錢。王公要是不肯贖他,某不勉強,只要給存糧的三分之一,就幫王公清理門戶,殺了這孽障。王公要是舐犢情深,那代價就不同了——嗯,至少得出你家存糧的一半。」
「畜生!」王典啐一聲兒子,藉機四下觀察。
流匪約莫二十來人,而他府宅里的家兵有三四十號人。再有,北雍軍夜間會四處巡邏,流匪未必敢明目張胆的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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