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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獗掐緊她的腰:「姬為何隱瞞?」
花溪村里到處都是裴獗的眼線,他會知道任汝德來過並不奇怪,可淮水灣大營離安渡城這麼遠,裴大將軍當真是半口氣都沒有歇啊?
就這樣不信任她?
馮蘊道:「安渡開放均田,必會有各國流民來投,魚龍混雜,三教九流都有,將軍該有準備……」
又道:「今日來花溪村拜訪我的任先生,是家父的舊友,他常年行走南北,做茶葉生意,在安渡也開有茶寮,知大將軍愛重我,這才斗膽上門。」
裴獗沒有吱聲,目光幽暗,呼吸突然變得黏糊起來。
馬兒還在緩慢的行走,許是兩人共乘一騎帶來的摩擦連它也察覺到了不適吧?
馮蘊往後退了退,雙手撐在裴獗的肩膀。
不料裴獗突然開口:「姬今日所言,句句屬實?」
馮蘊想都沒想,點頭,「那是自然。」
裴獗道:「良人天賜,不離不棄?」
馮蘊腦袋嗡地一聲響。
裴獗沒有把她的話說完,甚至沒有說那一句噁心的「裴郎待我恩義,早勝家人」,但馮蘊想著自己的話一字不落地被他知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或者當場去世算了。
她低頭,掩飾尷尬:「只是幾句賭氣的話,將軍不必放在心上……」
裴獗沒有說話,好像也不準備說什麼,只是扼緊她的腰,將她扯得近一些,比往常都要親密許多,這般馮蘊好像是跨坐到了他的身上,輕易便能察覺他的情動,耳根如火燒一般。
「將軍好興致。」
「抱歉。」裴獗聲音低啞。
說的是抱歉,可身體沒有幾分抱歉的意思,隨著大黑馬的一個顛簸,他便沉甸甸地撞上來,壓迫著她,比方才更為用力,這讓馮蘊十分惱火,可人落在他懷裡,一點掙扎的都沒有。
「將軍懷疑我通敵,那索性殺了我好了。何必折辱我?」馮蘊揪住裴獗的胳膊,用力掐他,小性子說使就使。
裴獗手臂鬆開一些,不緊不慢地抬高她的臉,「言不由衷說那些,只為跟蕭三賭氣?」
馮蘊一時不知如何圓場。
眼前這人最討厭被人利用,雖然她確實想利用他,但也不好當著正主的面,直接說吧?
馮蘊捋一下耳際被風吹散的亂發,「我拿將軍當家人,這不假。」
「很好。」裴獗漆黑的瞳孔像有一層冷光,「何謂家人?」
馮蘊努力回想和任汝德說過的話。
「早在那日,我已對將軍言明,我和將軍是一條心的,齊國和馮家我都回不去了,將軍大可不必如此防著我……」
「馮氏阿蘊。」裴獗容色平靜,眼神卻極有攻擊性,「你要我如何信你?」
纏在腰間的胳膊越來越緊,隔著兩層衣料,馮蘊可以察覺到馬匹行走中,那不輕不重地摩擦,以及從裴獗的氣息里噴薄而出的狠和欲。
她很難受。
若是少女那時,定會一個耳光扇過去,罵一句登徒子。但她早是成熟女子,與裴獗更有三年的親近,這樣輕輕的抵弄足以讓她亂去心神。
於是反問:「將軍要如何才能信我?」
裴獗不說話。
烏黑的眼在夜色里牢牢盯住她,氣息炙人。
他從來沒有避諱過,他想要什麼,又不強行索取。
其實只要他想,馮蘊便拒絕不了,也不會拒絕。
但如果他要連身到心的主宰,馮蘊給不了。
「將軍要的我可以依你。我的兩個條件,將軍能應嗎?」
她落水的那一天,兩人就此談過了。
裴獗以離開的姿態給了答案。
過了這麼久,馮蘊猜他仍然沒有改變心意。
不料,他卻問:「跟了我,卻不入後宅,不誕子嗣,不要名分,姬不怕閒言碎語?」
馮蘊笑了,「有將軍護我,何人敢閒言碎語?」
裴獗低頭看來,黑眸映入月光。
馮蘊繼續表示忠心:「不入將軍後宅,只是不想拘著自己,不是不想要將軍。我以屬吏身份和將軍在一起,彼此會更自在……」
她試圖讓裴獗明白自己。
「我知道將軍心裡有很多疑惑,覺得馮氏阿蘊不可理喻。既要,又要,還不肯……但我有苦衷的。」
「哦?」裴獗盯住她,「說說。」
一副我看著你撒謊的樣子,把馮蘊逗笑了。
「將軍看我,好看嗎?」她問。
裴獗沒有回答,但扼住她的手稍稍一緊,便讓她身子緊貼過來,用行動讓她感受了自己的美貌。
馮蘊受不住地低吟一聲,這才嗔怪地瞪他一眼,繼續道:
「當下的世道,一個只有美色但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女子,是活不長久的。我不甘為妾,不想以色事人,但我又不想死,更不想淪為貴人們的獵物,所以,將軍的庇護對我來說,是生存。」
她雙眼灼灼地盯住裴獗。
「但有所求,就要有所予,這個道理我懂,我不會平白占將軍的便宜。」
裴獗問:「你如何給我?」
夜色太濃,他們都看不清彼此眼裡的情緒。
馮蘊輕聲道:「我有才幹,可侍將軍。將軍若還需要我的人,我們也可以拋開羈絆,各取所需。不談情愛不談婚嫁不入後宅不育子嗣,相處時盡歡,分開時不纏。來時歡喜,離無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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