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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裴獗沒有碰她,卻派心腹送她回安渡,又把太守府的人賞賜給她,分明恩典更重。
所以,李桑若這麼著急出手,是怕裴獗對她走心?
婦人果然不能有情,不然如李桑若這般權勢登天,也會不自信。
馮蘊心裡感慨一下,很是平靜地道:
「大將軍是何許人也?豈會被一介女子迷惑?公公這話,是在侮辱將軍,還是在侮辱太后?」
「放肆!」方公公被她回嗆,臉色難看至極。
「馮氏女,你一個低賤的姬妾,竟敢質疑太后殿下?」
「我是在質疑公公。」
「質疑咱家就是質疑太后殿下!」
「公公打我的臉,就是打將軍的臉。」
馮蘊理直氣壯的話,讓方公公心裡一涼,不由多看她幾眼。
這女郎胸滿腰細,高挑柔韌,風姿氣韻尤為動人。
更絕的是,她身段看似端莊,其實內媚暗藏,是男子最愛的那一種高貴尤物,一看便生占有之心。
去勢的公公也是男子,他驚訝地發現,此女比他在宮裡十餘年間見過的所有妃嬪都要勾人。
要出大禍了!
來安渡前,他還以為太后疑心過重……
如今一看太后就是太后,有見地。
這樣的妖精不除,只怕裴大將軍要拱手讓人了。
方公公正了正神色,添了幾分狠意,「既然馮氏女不識好歹,那就一併押回中京,聽候太后殿下發落吧。」
他揮手便招呼侍衛前來捉人。
然而,兩個小黃門將將圍上來,敖七便從斜刺里拔刀出鞘。
一言不發,直接砍殺。那閃電般的速度,將來不及避讓的小黃門一刀扎透,捂著胳膊慘叫出聲……
接著,敖七將馮蘊拉到身後,長臂抓住另外一人,回手便推向方公公,撞得他踉蹌後退,在門欄上發出殺豬般的痛呼。
「大膽!敖侍衛敢抗命不成?」
敖七哼聲:「在下奉的是大將軍的命令。」
方公公被撞得怒火中燒,「咱家今日偏要將人帶走,你待如何?」
敖七將佩刀抬高,指著方公公的臉,橫挑過去,「要你狗命!」
那是一柄細長的環首刀,刀背厚實但刀鋒尖利,在戰場上飲過血,殺人時沒有半分猶豫,又穩又准,恰到好處地削去方公公的一撮頭髮,又不會致命。
「敖七!」
方公公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撫住頭皮,看著鮮血從指縫流下來,嚇得當場結巴。
「伱,你眼裡有沒有太后,有沒有王法了?」
敖七皺眉看一眼他心愛的佩刀,大概覺得晦氣,不高興地在方公公身上擦拭幾下,神態狂妄至極。
「大將軍主政安渡郡,大將軍的話就是安渡郡的王法。」
方公公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心裡恨得要命,卻又無奈。
裴獗的那群侍衛,一個個好勇鬥狠,人命在他們眼裡,如同兒戲,惹急了真是說殺就殺。
且如今亂世當頭,皇權未必大得過兵權,即便是太后和丞相,也要顧及裴獗的臉色。
更何況,太后對裴獗情根深種,要是鬧得太難看,倒霉的還是他這個出氣筒。
方公公看了看血淋淋的手掌心,鬆開咬緊的牙槽,換上個笑臉。
「咱家奉命辦差,還請敖侍衛高抬貴手……」
敖七翻個白眼,一副「我管你死活」的狂傲,只道:「將軍治下,就得按將軍的規矩來。我要的人,公公帶不走。」
方公公氣血上腦,「敖侍衛……」
「二位!」馮蘊觀戰半晌,見火候差不多了,朝敖七遞了個安撫的眼神,給他順了順毛,這才彎腰朝方公公行個禮。
「小女子有個折中之法,公公不妨聽聽?」
方公公正是進退不得,聞聲便道:「你待何如?」
馮蘊道:「太守府的人,我帶走一部分,留給公公一部分,你和敖侍衛都好交差。」
她語氣輕緩,姿態柔和,說的話卻有一種讓人難以抗拒的力量。
—
府獄裡光線昏暗,地面潮濕,散發著霉變的氣味。
這裡如今關押著的,大部分是曾經治理這座城池或是看守府獄的人。來不及逃走的官員,屬吏、守軍,家眷,將牢舍填得滿滿當當。罵的,啐的,求的,哭嚎的聲音,在陰氣森森的牢獄裡,如地府幽冥,分外恐怖。
馮敬廷燒毀糧倉,詐降潛逃,他們慘遭橫禍,成了替死鬼。
因此看到馮敬廷的女兒,自然痛恨之極。
馮蘊從中走過,神情淡漠。
她不是菩薩,救不了那麼多人,這是戰爭的慘禍,無論多少憤怒和仇恨,都只好各歸各命。
太守府屬吏和僕役關押在丙字獄,男男女女,眼巴巴看著馮蘊走近,一些人驚喜地哭泣起來,而一些往常跟著陳夫人,對馮蘊極盡刻薄的人,則是嚇破了膽……
馮蘊站定,看著牢里那些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遭此變故,諸位受苦了。我今日來,是接你們離開的。但走之前,有幾樁事情,我想先弄個明白……」
眾人嘴裡應是,眼神齊齊落在馮蘊的身上。
他們不是第一次見到府君的嫡長女,但這雙帶著笑卻寒意森森的眼睛,卻十分陌生,仿佛變了個人似的。
「陳夫人借著娘家的勢,與長房暗通款曲,想取我而代之,將馮瑩許配蕭三郎,有知情者站到左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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