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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尚乙臉上這才露出一抹笑容,很甜,很乖,很溫暖。
「我想陪娘子,也想讓娘子陪我。」
馮蘊低低地笑,不知該怎樣疼他才好了,便又聽他道:「我怕我回了西京,以後,就再也見不到娘子了……」
說罷,他再次將馮蘊摟緊。
「娘子,做皇帝好累。阿元不想做皇帝……」
馮蘊:他不喊我回去過年。
裴獗:他不喜歡跟我回去過年。
淳于焰:對對對,你們都對,所以,馮十二跟我過年吧,正巧我也是一個人過……
第447章 年關節前
年節前的安渡郡,集市上琳琅滿目的年貨,街巷裡人山人海的擁擠。
時不時傳出幾道唱喏人,賣這賣那。小販吆喝,孩童嬉戲,這一番熱鬧景象,一年一度,無可替代。
元尚乙永遠能從煙火味十足的市井裡,感受到快樂。
「娘子,要是我每日都能跟你在一起就好了。」
馮蘊忍俊不禁,「等阿元長大了,就不會這麼樣了。」
元尚乙問:「那娘子不喜歡嗎?」
「當然喜歡。我也很感謝阿元相陪呢。」
馮蘊細心地收藏著一個小小孩兒赤子般的心,帶著元尚乙在外面瘋玩瘋跑,又哪裡是不喜歡呢?
元尚乙聽她這麼說,又快活起來。
「那我們去吃茶吧。」
小孩子當然不喜歡吃茶,但他喜歡在茶寮里聽書,聽那些說書匠講三教九流,三山五嶽,四海八荒的故事。
馮蘊自是滿足他,「走。」
小二將他們邀請入內,馮蘊要了個二樓的雅間,一道帘子與大堂里的眾人分隔開來。
茶肆里不時的有人來去。
說話聲,沸沸揚揚,很是嘈雜。
沒有人知道,雅間裡坐了位小皇帝。總有那麼一些喜歡高談國事的人,討論起天下局勢,分分合合,也說起搖搖欲墜的大晉江山。
「西京和鄴城早晚會有一戰。」
「北邊有辦法的人家,要麼南渡去了,要麼都搬了家。別看安渡這欣欣向榮的,一旦開戰,這房子鋪子莊子,砰,灰飛煙滅……」
「何以見得?」
「兩軍前沿,戰火一起,哪裡避得開?」
「雍懷王豈能讓鄴城打到安渡來?我看老兄是杞人憂天了。你們也不看看,鄴城朝廷都爛成什麼樣子了,哪來的本事衝擊安渡……」
「鄴城爛成什麼樣了?」
「前陣子的事情,你們是沒有耳聞嗎?節度使鄭壽山買的煤球,讓山匪劫了,山匪出沒的地方,正是李宗訓的鄴城軍駐地……李鄭之間的梁子啊,結大了。」
「山匪劫煤,他們結甚梁子?」
「看來老兄是沒聽明白,這山匪,正是鄴城軍喬裝……別看鄭壽山嘴上不說什麼,心裡肯定在罵娘。咱們花溪長門那位,多仁義啊,大冬天的,直接補足了被劫的貨物,又發往了楚州,這份胸襟,高下立見。鄭壽山稍一對比,心下便明鏡兒似的,那鄴城要打西京,你說楚州會不會借道?」
「老弟多慮了,我可是剛聽人說,李宗訓把本家的一個小侄女,嫁給了鄭壽山的堂侄。這兩家都聯姻了,關係能差到哪裡去?」
「嘿,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迫不及待的聯姻,才是有貓膩。總之……你等著瞧吧,鄴城朝廷就如那朽木,難耐風雨。」
「嘿小子,世事難料。興許不等鄴城內鬨,西京朝廷先打起來……」
「這又從何說起?」
「雍懷王何等樣人?豈能允許小皇帝長大親政……」
「額?兄台是說……」
聲音隱隱約約傳來,馮蘊看元尚乙小眉頭蹙起,知道他聽見了,但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看他。
這就是市井。
什麼話都有人說。
她要讓元尚乙自己去體會。
「娘子。」元尚乙抬頭看著她,慢慢靠在他身上,卻不繼續往下說。
「怎麼了?阿元不高興了?」馮蘊問。
元尚乙搖搖頭。
停頓片刻,他才問:「雍懷王想當皇帝嗎?」
馮蘊心裡驚了一下。
能讓他這麼問,肯定不是因為市井裡的三言兩語。
她反問:「阿元怎麼想?」
元尚乙道:「他想做皇帝,我便讓給他。」
方才的吃驚是意料之中,這句話卻在意料外。
馮蘊低頭,看著孩子的眼睛,又下意識看了看帘子。
僕從都守在外面。
她小聲道:「阿元,你相不相信我?」
元尚乙點點頭。
馮蘊道:「那這種話不可往外說……」
她停頓一下,又叮囑道:「你無心之言,一個不慎,不知會有多少人頭落地。」
阿元性情良善,一聽這話,小臉變了變,重重點頭。
「娘子,我知道了,往後不說了……」
馮蘊被一個孩子信任著,內心很是感動,「好孩子。」
其實這樣的流言,從裴獗被加九錫那天,就層出不窮了,堵是堵不住的。
反倒是煤球被劫的事,馮蘊沒想到,民間都傳遍了,直指山匪是李宗訓的人……
那李宗訓和鄭壽山,能不知道嗎?
這個節骨眼上鄭李兩家聯姻,不得不說,李宗訓還是捨得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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