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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花溪村眼下安置不下這麼多人,且暑氣較重,不利傷患康復。這樣,明日侯將軍直接帶人去小界丘,我在那裡給你們尋個地方,再叫姚大夫來看看。」
怕侯准不知道姚大夫,她又補充。
「姚大夫精通傷科,尋常傷患想來無礙。傷重者,我們再看如何處理。」
侯准靜靜沉思一瞬,「成。一切由王妃決斷。」
馮蘊行禮,「那你我明日小界丘見。」
侯准也回禮,「大王和王妃慢行。」
裴獗沒怎麼說話,牽著馬同馮蘊出來,一直到上馬離開河灘,他才淡淡相問:
「可會麻煩?」
馮蘊還在想怎麼安置這幾百號人的問題,冷不丁聽到悶葫蘆吭聲,愣了愣才回頭。
「怎麼會?」
她笑了一下。
「我正缺人手呢,他們來得正是時候……」
裴獗嗯聲,道:「侯准不願歸降北雍軍,我是殺之猶豫,放之又不行。既然他願意金盆洗手,投靠長門,我便放他們一條生路。」
馮蘊剜他一眼。
「不是你勸說他來的?」
裴獗想了想,「是,也不是。」
「哦?」
「侯准這樣的人,他不動心思,旁人是勸不了的。」
馮蘊相信了他的說辭,想到什麼似的,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撫了一下那傷口的位置。
「既是投靠我了,那他有沒有告訴大王,是受何人攛攝,在秀峰山設伏,襲擊大王的?」
裴獗道:「既是投靠你了,不如蘊娘親自來問。」
馮蘊哼笑,「早知大王如此懶惰,這麼重要的事情都不問,我方才就問他了,哪裡還用等到明日?」
裴獗沒有說話。
馮蘊叫他一聲,他才低下頭來,看著她道:
「侯准便未受人指使。」
在秀峰山設伏,就是侯准自己要殺他。
為萬寧守將關平以前萬寧城破時陣亡的一干兄弟報仇。
可越是這麼說,馮蘊越是難以相信——
這樣的深仇大恨,怎會在一夜間煙消雲散?並且好得跟親兄弟似的。
再是一笑泯恩仇,也沒有這樣泯的……
「大王。」馮蘊眯起眼,「你如何說服侯準的?」
裴獗:「是娘子之能,讓侯准拜服。」
馮蘊不信,「肯定不止於此。我一介婦人,何德何能讓一個死都不怕的鐵血男兒,率眾投靠?」
裴獗攏了攏胳膊,將她的細腰攬入懷裡,平靜地一嘆。
「娘子切勿妄自菲薄,他要投靠,你收下便是。」
馮蘊思忖片刻,微微點頭。
再問下去,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了。
-
二人打馬回莊。
天氣炎熱,許多農活,都會攢到晚上來干。
他們一路走過去,不時看到忙碌的村民。
馬匹走得很快,村民們也瞧不分明,不由相問。
「是誰?」
「誰過去了?」
「騎這樣的高頭大馬,定是去里正娘子家的。」
「是大王吧。我見過的所有馬兒,都不如大王的馬來得高大。」
「大王的馬,自然是大的。」
馮蘊在馬背上聽得一陣發笑,胳膊肘了肘裴獗,「大王在村里,可是神仙一樣的人物。」
裴獗嗯聲,「何謂神仙?」
馮蘊道:「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裴獗聽出她的揶瑜,嘴角上揚一下,控制馬匹放慢了速度。
莊子裡燈火通明。
挑稻子回來的部曲,將筐里的穗子一堆堆放在大槐樹下的平壩上,如同一座座小山。
有人在清理,有人在脫粒,一群人各自忙碌,大聲說話。
及至踏雪馱著二人近前,眾人才放下手頭的活兒,朝裴獗行禮。
裴獗一躍而下,摸了摸馬頭,「你們忙,無須多禮。」
濮陽縱正躲在人群後面,看村里人拿連珈脫粒,覺得很是稀奇,冷不丁聽到裴獗的聲音,嚇一跳,整個人往後縮,試圖默默退回屋去。
裴獗喊住他,「丹陽郡王。」
第388章 無微不至
濮陽縱硬著頭皮出來,朝裴獗行禮。
「見過大王。」
裴獗看他一眼。
「郡王講學如何?」
度日如年……
這是濮陽縱過得最慢的一天,可當著裴獗的面,他有什麼委屈埋怨也不敢說,臉頰僵硬地笑著,連連拱手。
「尚可,尚可。稚童們好學,先生們也無微不至,在這青山綠水間,誦讀進學,有良田桑竹相伴,美不勝哉……」
裴獗好似半分沒有聽出他的言不由衷,淡淡道:「本想替郡王向長公主求情。既如此,郡王就留下來,安心講學吧。」
濮陽縱啊的一聲,嘴巴張開,眼睛瞪大,半晌忘了合上。
他眼睜睜看著裴獗牽著馬匹從莊子大門走進去,馮蘊就坐在馬上,還似笑非笑地回頭看了他一眼,當即覺得腦子發暈,差點昏厥過去。
早知裴獗有那樣的心思,他就不該要臉,勉強說那些客套話……
什麼見鬼的青山綠水,良田桑竹?
全是咬人的蚊子,吵鬧的孩童。
「你快要急死他了。」馮蘊餘光掃著濮陽縱搓手頓腳,想上來說情又不敢的樣子,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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