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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它們都僅僅徒有外形而已。厄里亞一眼看過去,發現操縱杆是焊死的, 顯示屏是透明的,儀錶盤是泥巴捏的,滅火器的瓶口裡插著裝飾用的鮮花。
顯然,設計者或建築師壓根不知道這些東西有什麼用,他們只是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了一艘飛船的建築圖紙,或者,沒準真的見過一艘報廢的宇宙飛船,於是根據那超出當前科技水平的、不可理解的事物模仿出了一間精緻的模型。
而在這間至少能夠容納上百人的『駕駛艙』的空地中間,正站著幾個衣著華麗而貴重、一看就來頭不小的人,從很有地域及時代特色的王冠與權杖來看,厄里亞認為他們的身份應該類似於國王或教皇。
這些掌權者周圍還環繞著幾十個穿著打扮沒那麼奢侈、卻也足夠體面的人,大約是貴族一類的角色。
眼下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凝重,凝重之中又摻雜著焦慮、畏懼、希望、瘋狂……房間裡的氣氛極其壓抑,人群中偶爾會傳來竊竊私語聲,就像突然飛過耳邊的蚊蟲,還沒等聽清便消失不見了。
氣溫並不高,給人的體感卻非常灼熱,厄里亞看到有幾個人正隱蔽地伸出手給自己扇風,即便如此,他們的額頭上還是不斷滲出汗水。
身披長袍手握權杖的教皇是整個駕駛艙里看上去最鎮定的人,哪怕穿著那麼厚的衣服也沒出汗,相反,他滿頭白髮,嘴唇青白,蒼老的面頰上毫無血色,給人感覺就如同半隻腳踏進了棺材。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悄無聲息來到門前的厄里亞。教皇正在和自己的心腹交談:
「待會去看看命運之子怎麼樣了……雖說我們已經取過她的血了,但能不能召喚成功還不好說,在那之前必須讓她活著,也不能讓她跑了。」
心腹皺眉說:「她的身體狀況很糟糕,尤其是在為了完成儀式而貢獻出鮮血之後……我們要不要考慮讓她照射一下陽光?」
「不行。」教皇斷然說,「我們承擔不起風險。一點陽光都不能讓她接觸到,該死,都怪他的收養人是個貪婪的蠢貨,我們明明只是讓他們防止她接觸到陽光,結果那群白痴幹了什麼?誰讓他們擅自接觸她,利用她的能力謀取利益?結果得知了平行宇宙的存在後又嚇得要死,對一個不滿十歲的孩子喊打喊殺……」
他嗤笑一聲,壓低聲音,有點厭倦地對心腹說:「你知道嗎?要我說,聰明人早就自殺了,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脫。」
「這……」心腹也開始冒汗了,不敢接教皇的話。
教皇見狀擺擺手:「去吧,你去陪著奧菲莉婭·埃斯波西托,讓她好受點,也讓自己好受點,接下來我要再嘗試一次儀式,看看能不能得到命運的回應,你不用管我,反正能吸引祂的只有。」
心腹如蒙大赦,快步走到駕駛艙的『控制台』前,那居然有扇隱蔽的門,通往黑洞洞的地下室。
厄里亞正想隱秘地跟過去,卻見教皇來到繪製在地板上的魔法陣前,抬起權杖輕咳一聲。
大殿驟然安靜下來。
人們用狂熱的目光注視著他,空氣更加粘稠炙熱,教皇卻面不改色,也不回應任何一人的視線,只是低頭注視著魔法陣,良久才從手邊拿起一個看上去同樣價值不菲的圓瓶,扯開瓶口的橡膠塞,將其中鮮紅濃稠的液體緩緩傾倒在地面上。
與此同時,他口中念誦起一種古怪的語言,在場的其他人明顯聽不懂,厄里亞卻在聽清後立刻理解了其中的含義。
因為教皇說的是英語!
不是,你們搞魔法的就算不用那些高端到地球人沒聽說過的語言,起碼也講講拉丁語之類的吧……
說英語掉價就算了,萬一被召喚的對象聽不懂,豈不是很尷尬?
教皇那口音詭異的英語硬控了厄里亞十秒鐘,他停在地下室門前,漸漸露出驚訝的表情。
等會,假如他沒聽錯的話,教皇難道是在嘗試召喚『命運之主』?
「以■■之名,輔以光明之子的血肉,來吧,命運的主人,降臨於這片幽暗的世界,過去、現在、未來,皆在汝之掌控……從深淵中,我呼喚你,呼喚撥動萬千命運線的洞察之眼,呼喚摩洛斯、基斯梅特、諾恩那三顆頭顱,呼喚至高無上的魔法象徵……」
教皇一邊念誦著晦澀難懂的咒文,一邊用血在地面上畫出超人的標誌。
「永恆的符號,■■的印記,照亮你在黑暗中的道路,跨越天際的弓橋,通過我的言辭,通過我的命運,來吧!在這片神聖之地,在圓滿的月亮和閃耀的星辰下,我們是你的工具,完成命運的使命!」
還真的是在召喚命運之主!
可是以前的命運祂不會英語!好在他最近學會了,不然你們就等著吧……
厄里亞沒想到自己幾秒鐘前的吐槽變成了迴旋鏢,心中既尷尬又無語。然而即便他覺得教皇的作法和跳大神沒什麼區別,身體卻再度感受到了突如其來的拉扯感。
這場召喚儀式竟然是有效果的!!
哪怕厄里亞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前,也有一種不由自主地想要上前站到魔法陣中央的衝動。他死死遏制著這種衝動,耳中傳來教皇不間斷的念誦聲:
「以■■之名,輔以光明之子的血肉……」
這是沒詞了,又來了一遍。
厄里亞心臟微沉,沒想到自己和命運之書間的聯繫已經微弱到這種程度了,還會被針對命運之主的召喚儀式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