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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斯利的聲音有些發抖,臉頰不安地抽搐了一下,眼中含著一絲尚未消退的驚悸,顯然, 地底的雕塑曾給他留下很深的心理陰影,
「克勞伊近些年其實很少出門, 但那天她堅持要去這家禮品店……」
乾癟憔悴的男人陷入了回憶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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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伊?克勞伊??」
他在房間中尋找自己的妻子,打開一扇又一扇緊鎖著的房門, 隨著一個接一個空空蕩蕩的房間映入眼帘, 威斯利變得越發急躁和慌張, 「克勞伊?!你在——哦。」
終於,男人跑到門廳位置,見到了熟悉的面孔。
克勞伊·莫爾正衣冠整齊地站在大門前。
她神情溫婉,長相清秀,然而面色有些蒼白,淺藍色的眼睛裡藏著幾分難以抑制的疲憊,當威利斯向她跑來時, 克勞伊深深嘆了口氣, 說道:「我要出一趟門,親愛的。」
「出門?你要去哪?」
「鎮裡。」
「鎮裡?可是鎮上的人不喜歡咱們, 我們以前不是很少往鎮裡去麼?」
「對,威奇。」她溫和地叫著威斯利的暱稱,「但我覺得總這樣逃避下去也不行。正巧前幾天我收到了一個邀請——你還記得你的高中同學嗎?」
牴觸和憤怒的情緒湧上心頭。
威斯利沉聲問道:「你說哪個?」
「紅頭髮的,長得很高的那個, 名叫保羅。我們女生喜歡管他叫傻大個……」
「保羅!!」
威斯利鼻翼翕動著大喊出聲, 打斷了妻子的話,「他曾經在球場上打了我一拳, 讓我給他下跪!」
「這件事是他做的太過分了,他要當面向你道歉,親愛的。時間過去很久了,當初的人基本都發生了很大變化,保羅如今在購物中心的禮品店工作,人們都說他可親又可愛……」
「我不接受他的道歉。」威斯利緊緊握著拳頭說,「你能不去見他嗎?」
妻子無奈地看著他:「我保證我很快就回來。」
「那你的疾病怎麼辦?」
「我沒病,威奇。」
「得病的人都喜歡這麼講。」威斯利固執地說,「你忘了嗎?我們還約了下周的醫生。」
妻子隱隱激動起來,瞪大眼睛說道:「我只是去鎮裡走一圈,威奇!根本用不了一個星期,你清醒一點!」
「我在擔心你的身體!」威斯利氣喘如牛,在房間裡焦慮地踱步,青少年時期保羅在學校中霸凌給他留下的恐懼至今仍殘留在他心底,「你根本負擔不了長途旅行!拜託,克勞伊,你之前不是同意在家養病的嗎?怎麼今天突然改主意了?」
克勞伊胸膛起伏著,逐漸冷靜下來:「我高中的姐妹給我打電話,讓我去參加同學聚會。她還說我現在有點太過離群索居了,太……太以家庭為中心了。我覺得她說得對,然後某種直覺、某種衝動突然之間捕獲了我,我想,為什麼我不即刻動身呢?為什麼一定要等到過幾天理智占據上風的時候再做決定?」
她彎腰提起地上的口袋,顯得比剛才更加疲倦:「我打定主意了,威奇,你不願意見到保羅就在家等我吧,過兩天我們再一起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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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從鎮裡回來,手裡拿著一個包裹。」
威斯利向眾人比劃了一下:邊長十幾厘米的正方體小盒子,表面經過精心點綴,盒蓋上還繫著粉紅色的蝴蝶結。
「我問她這是什麼,她說是保羅送給她的禮物,還沒有拆封。」
萊恩將軍冷不丁問道:「你們因為這事吵了一架?」
威斯利愣住,尤金主教露出瞭然的微笑,厄里亞沉默不語,只有康納驚異地問:「你怎麼知道?」
「哼。」萊恩將軍抬起下巴——大約是在超人的孩子……盧瑟的孩子……命運之主的臨時跟班……呃,總之是半個氪星人面前裝到這件事讓老爺子很有成就感——說道,「我雖說對惡魔一竅不通,但這點人際關係上的小事還是很容易察覺的。」
尤金主教笑著恭維將軍:「閣下慧眼如炬。」
然後他又轉向厄里亞,試探著問道:「您呢?對此有什麼看法嗎?」
不等厄里亞開口,康納立刻搶著回答:「當然,『命運』早已洞察一切。」
「……」
小孩好古怪的勝負欲。
一時間都沒人接話,只有根本不知道這群人是誰的威斯利緊張又不明所以地問:「洞察……洞察什麼?」
萊恩將軍對厄里亞說:「如果你準備打孩子,我和主教可以當做沒看見,也不會告訴超人。」
厄里亞瞥了這群立場各異的人物一眼,既沒有動用黃燈戒也並未翻閱命運之書,僅僅是站在一旁低聲說道:「威斯利和克勞伊·莫爾半個月以前在這個位置發生了爭執。」
他伸出手,指指花園的一角。
「威斯利指責他的妻子不忠。而另一邊的回應是『保羅和我只是朋友,威斯利!我看你是瘋了!』」
眾人面面相覷,一滴冷汗從威斯利的額角滑落下來,他狼狽地解釋說:「我的確產生過這樣的懷疑,因為我當時並不相信惡魔存在,只覺得克勞伊的所作所為根本不合邏輯……」
萊恩將軍緊盯著厄里亞,口中問威斯利:「這麼說,你承認他剛才描述的對話真的在這座花園中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