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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戒狀態報告。2813扇區塞尼斯托軍團成員已死亡,開始掃描扇區2813,尋找感知生命體以繼任。」
那黃色的光芒脫離了屍體的手指,化為璀璨的流星消失在天際。看著這一幕的羅馬·如心中升起難以遏制的悲痛,不知不覺間竟淚流滿面,他哽咽著問『死亡』:「我們要去什麼地方?難道是傳說中的『地獄』嗎?」
關於『地獄』,Xudar星有著和地球差不多的說法。
『死亡』但笑不語,優雅地拉著羅馬·如向遠處走去。不過動身之前,她仿佛不經意間瞥了眼站在那的厄里亞·埃斯波西托,衝著他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
羅馬·如還沒反應過來,『死亡』已經渾然無事發生地繼續前行了。
「你……你認得他?」
「不。」『死亡』回答,「我不認識現在的他。」
羅馬·如又追問了兩句,可惜『死亡』臉上帶著微笑,卻再沒有給出任何一個問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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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們來到地獄的入口處。
『死亡』說:「這是地獄。」
羅馬·如本來以為經歷這些之後,他不會再為任何事情感到驚訝了。
但當他謹慎地邁出死後的第一步,往左手邊一看:是印著碩大標誌的黃燈軍團的徵兵GG。
往右手邊一看:是畫著小鬍子頭像的希特勒演講宣傳單。
往前看:黃燈軍團、納粹、九頭蛇打成一團,難分彼此。惡魔們在旁邊吶喊助威,紛紛下注。爆炸從地平線一直蔓延到腳趾尖,升騰起的蘑菇雲能組成一個超級馬里奧。
不太對,這地獄有哪裡不太對!
難道比現世還現世的就是地獄嗎?!
羅馬·如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回頭忐忑地問『死亡』:「不好意思,請問我還有沒有機會去天堂?」
可是他身後哪還有那道窈窕美麗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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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尼斯托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恢復意識的。
他清醒過來第一時間去檢查羅馬·如的情況。發現羅馬·如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連燈戒都自發地去尋找繼任者了以後,塞尼斯托也並不很意外。
他有一瞬間感受到了憤怒,這憤怒既對著膽大妄為、敢於在他面前殺死他手下的厄里亞,也對死去的羅馬·如,而且還對著在同一坑裡跌倒兩次的他自己。但正如塞尼斯托從不讓恐懼戰勝他一樣,他也習慣於不令憤怒支配他,否則他和紅燈軍團首領阿托希塔斯那傻叉有什麼區別?
幾息之後,塞尼斯托的呼吸漸漸平復下來。
他意識到,短時間內想要憑藉意志力抵抗厄里亞不講道理的震懾技能,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那麼黃燈軍團就不能與厄里亞為敵,因為恐懼之力是黃色光芒的根基,而在這茫茫宇宙中,不能有兩個恐懼之力的化身。
除非塞尼斯托立刻就殺了厄里亞。
那他能嗎?
就算他能,他想做這件事嗎?
塞尼斯托沉思良久,看了眼說了一句話、殺了一個人、然後沉默到現在的厄里亞,再轉過頭望著羅馬·如逐漸飄遠的屍體,說出了今日已經講過一次的話:
「我很遺憾。」
「希望剛才的意外沒有破壞你聊天的興致。」他說,「不過我猜你從一開始就不想和我們當中任何一人講話。」
厄里亞不由挑起眉。
塞尼斯托笑了,就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這點簡單的情緒我還是看得出來的。你厭惡與其他人交流,恕我直言,這實在是太正常了。宇宙中的庸碌之輩不知凡幾,其中還有不少人身居高位。我以前——很不幸地——是個綠燈俠,當我聆聽守護者們的教誨時,一聽他們說話就忍不住犯噁心,於是每次只要守護者張開嘴、我就沉默寡言。」
他說的守護者是綠燈軍團的創建者,一群偶爾明智、經常失智的藍色皮膚小矮人。
但厄里亞很難和塞尼斯托共情。
他沒有與傻逼老闆長期共事過,他只會踹掉老闆,下一個更香。
同樣踹掉了老闆的塞尼斯托聳聳肩,對厄里亞說:「要在附近轉轉嗎?我擔保不會再有人過來打擾了。」
他們在2813扇區閒逛起來。說起來這裡還是超人的故鄉氪星的所在地,只不過那顆星球已在爆炸中屍骨無存,塞尼斯托只在黑暗中用手指圈出硬幣大小的圓,示意厄里亞說:
「我聽說你和超人關係不錯,那裡以前就是氪星。」
這也能聽說?
黃燈軍團還真是消息靈通。上次堵到厄里亞家門口,這次又梅開二度,你們一群外星人怕不是想要申請地球戶口吧。
厄里亞向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點遺蹟都沒能看見。這說不定是好事,畢竟他不能給超人帶去個土特產,然後說:「嘿,看到了嗎,這碎片是你老家。」
那他就要被超級英雄圍毆了,理由是用氪石謀殺正聯主席。
現在他盯著那片黑暗,半晌之後對塞尼斯托說:「氪星的滅亡是命運,羅馬·如的死亦如此。」
這當然是在扯淡,厄里亞是個靈活的無神論者,對所謂無法更改的未來嗤之以鼻。他想表達的中心思想其實是:惡有惡報。
別以為你塞尼斯托眼下指揮著這些惡貫滿盈之徒實現你的野心、在宇宙里混得順風順水,以後就能永遠一帆風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