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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當地的確有一個教團,只不過盧瑟犯了一個嚴重的、以他自稱的『智慧』來說略顯愚蠢的錯誤。
他看到邪教徒在山洞裡繪製太陽,以為他們祭祀的人是我。
而我注意到了太陽下方還有尚未雕刻完成的書籍與鎖鏈。
那一刻我意識到,這群人並非崇敬超人,而是在祭拜『命運』。我感到不寒而慄,更多疑問隨之而來:他們是怎麼知道你的?你只在莫斯科住過五年,這些生活在美洲大陸上的人,本來永遠也不可能接觸到你。
我甚至懷疑你在向我告別後轉而去我的敵人那裡培養了一群對手,讓他們在將來的某一天能夠殺死我,畢竟,『世界需要一個失敗的超人』……
現在想來,我當時的質疑毫無道理。想到你是本能,想到你可能沒有離開我們也是本能,懷疑你對我說謊大概是出於嫉妒,我和其他人類從本質上說的確沒什麼兩樣。嫉妒讓我想過將這群邪教徒抓到監牢之中,但最後我只是拿走了他們的一本教典。
接下來我時刻監聽著他們的對話,防止他們傷害普通人,其他時間我就在鑽研他們的典籍。這狗屁不通(劃掉了)這前言不搭後語的邪教說明書竟然有一段還算科學(也不是特別科學)的歷史記錄,詳細說了成百上千年前有誰在哪發現了『命運』留下的痕跡,又說美國的科學家挖掘出的一塊白堊紀的翼龍化石顯示它生前曾被某種金屬製品打掉半顆牙(認真的?你曾經有和恐龍搏鬥過嗎?)。
我不知道這些邪教徒為什麼會認定那個在一億萬年前出現在地球上的、疑似能使用工具的生命是你。
我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聽說了你的書,鎖鏈,還有長袍。
他們將本來應該只有我一個人懷念著的事物刻在岩壁上,輔以胡言亂語,說給那些承受不住現實苦難的人聽。昨天晚上,我正在睡覺時,聽到他們呼喚你的名字,向你祈禱。他們說『命運啊,假使你真的存在,就來到我們身邊』。這些話吵得我睡不著,我翻來覆去一個晚上,生怕你真的會被他們煩得回來這裡。
那我徒勞等待的這些年豈不是全都浪費了嗎?顯得我和盧瑟一樣愚蠢,在不該犯錯的地方想當然。過兩天我會擠出時間再研究一下邪惡超人的記憶,順帶弄清楚邪教徒們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既希望他們是群騙子,也希望他們能有點真本事。
今天早上我起床後給自己做了餃子和雜拌湯,餃子很好吃,湯不好喝,我昨天放在冬宮的肉醬忘記送進冰箱,有點酸了,非常可惜,布萊尼亞克也不管。你和黛安娜走後,誰都不管我吃什麼,這不是抱怨,只是陳述事實。無論如何,但願我的腸胃比普通人堅強(就算拉肚子我也不會過來多說一句的)。吃完飯後我就坐在書桌前開始寫這封信,寫的時候其實並不指望你能看到,所以有些地方可能顯得很嘮叨,中途還因為幾個笑話笑了半天。
暫時就說到這吧,我要去工作了,祝你一切都好,這一天我也十分想念你(最後一句劃掉了)。
卡爾
又:吃完了,沒拉肚子,我問了專業廚師,他們說肉醬就是這個味道,下次兌點格瓦斯也許能壓過酸味,有機會的話你可以試一試。]
第一百零四章 信(二)
厄里亞屏住呼吸, 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正坐在沙發上專心致志和草莓梗作鬥爭的克拉克,搖了搖頭,將手裡的信放回抽屜,又拿出和它緊挨著的一張。
上面的字跡漸漸開始變得熟悉起來了:
[親愛的厄里亞:
昨天晚上邪教徒又在祈禱了, 所以我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決定立刻給你寫信。我本打算一周最多寫一封, 免得在這項活動上面消耗太多時間, 或者不小心在你好不容易決定回來看看的時候給你留下一整筐信紙——然後我們見面以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花上三天三夜,閱讀『那個超人』寧願不工作也要寫的都是些什麼玩意。
我發誓我一點也不想給你增添工作量, 在上一封信才剛寫完沒兩天的情況下寫這一封主要是因為邪教徒們真的很煩, 我一度疑惑於他們為什麼非得趁著我睡覺的時候大聲傳教, 後來才想起我們之間有時差……這是多麼有趣的事,地球明明只有一丁點大,但我和生活在美洲的人僅由於時差就仿佛生活在兩個不相干的世界。
我剛才差點想去警告這群人,告訴他們『你們已經被超人盯上了所以最好低調一點。你問超人是誰?超人就是我』……他們下次就能學會在禱告時鑽進含鉛的房子裡面,還會趁我著聽不見向你大聲告狀。不過我又想到如果我真的這麼做了,當晚我就要寫二十篇報告以及開二百個會議來平息此事引發的政治影響,導致我沒時間給你寫信, 於是我最終還是躺在東宮裡給自己戴上一個特製的降噪耳機。
感謝降噪耳機, 這是地球20世紀最偉大的發明(只是我的觀點,不代表俄羅斯和蘇聯)。
天啊, 我發現自己一件正經事都沒提,卻已經寫了這麼多字!我也沒說我這幾天都幹了什麼,其實沒什麼好講的,不外乎就是管管這裡、管管那裡, 像個只要按下按鍵便會立刻出動的救火員。
我時常在這種千篇一律的日常生活中想像此時此刻你在哪一條時間線上做著怎樣的事, 你有可能在我的過去,也有可能在我的未來, 唯獨不在我的現在。當我向主席團謊稱我得了感冒,迎著一群聰明人的懷疑視線躲在冬宮裡寫下這段話的時候,你說不定正戴著拳套和一頭霸王龍舉辦搏擊賽,然後一拳打掉了路過翼龍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