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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甩著尾巴繞厄里亞轉起圈來,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厄里亞想起它和命運之書間的聯繫,試探性地將書掏出來,鮑勃立刻低下頭,用鼻子拱了拱厄里亞的手說道:
「就是它。」
靠。
因為這條狗實在太像狗了,總會忘記它能說人話。
突然講命運之書語的鮑勃把厄里亞嚇了一跳,但沒有表現出來。他沉穩地將命運之書放在鮑勃的腦殼上,隨口問道:「接下來呢?」
「接下來看您喜歡什麼款式的雪橇!」鮑勃,不知道是幾號鮑勃,熱情地回答,「我個狗推薦聖誕老人同款,經典金紅配色,還配有雪花和小星星特效!」
呃,那不是一樣丟人嗎?和被奧菲莉婭拽上天有什麼區別?
「不要顏色,也不要特效。」厄里亞說,「要最基礎的款式。」
「哎呀,他這不是還和以前一樣嗎?」鮑勃嘀嘀咕咕地和自己的另一個頭說,「真沒意思。」
厄里亞嚴厲地看著他,鮑勃收起耳朵,諂媚地咧開嘴:「好嘞,就基礎款,您是老大咱聽您的!」
說完它叼起命運之書,沿直線向遠處跑動起來。隨著它速度越來越快,它口中的命運之書仿佛要熔化一般,在慣性作用下變成了一條條飄散在空氣中的筆直的水銀線條,這些線條先是慢慢膨脹到指關節粗細,再逐漸糾纏起來,最後化作無數條銀白色的鎖鏈,鎖鏈前段沒進鮑勃脖子處的毛領中,尾端則連接著一輛平平無奇、帶著車棚和座位的銀白色馬車廂。
鮑勃腳步停下來,昂首挺胸說道:「老大,請坐。」
奧菲莉婭睜大眼睛看完全程,頓時覺得黃燈戒不香了:「爸爸,我能不能……」
「下次讓鮑勃帶你坐聖誕老人雪橇。」厄里亞說,「今天還是以練習為主。」
奧菲莉婭依依不捨地從馬車上收回視線,抓緊黃燈戒率先衝上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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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超人收回視線,咂咂嘴打開WhatsApp聊天群,再從群里點進布魯斯·韋恩的私聊,發送一條消息:
【正巧看見冥燈帶孩子。你以前也教過羅賓怎麼在屋頂飛來飛去嗎?】
布魯斯·韋恩:【……?】
隔壁城市老總在董事會上被這句話震得清醒了,無語地思考了半天,回覆說:【迪克教的我。】
當然啦,馬戲團出身的夜翼是技巧方面的佼佼者。他將那些知識無私地分享給了蝙蝠俠,蝙蝠俠再去教導後來的小鳥。
說不定他們在同一條線路上奔跑滑翔過。當羅賓們第一次站在塔樓頂端俯瞰城市的夜景時,表情也許就和剛才滿臉驚奇地在厄里亞家門口雙腳離地的奧菲莉婭一樣。
克拉克盤膝飛在雲層中間單手托腮,被想像中的畫面可愛到望著遠方的厄里亞馬車傻笑了一會。
不知道是不是年紀漸長的緣故,他發現自己比起前幾年剛成為超人時更加嚮往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他的養父母喬納森和瑪莎年齡越來越大,克拉克·肯特身邊的同齡人一個接一個結婚生子,只有露易絲是個例外——她是堅定的不婚主義者,決定要將一生的精力投入到挖掘真相併與污穢做鬥爭的事業當中。
說實話,克拉克認為他不如他的友人露易絲那麼堅定。
從他來到地球的第一天起,從他還是個懵懂無知的嬰兒時,與周圍人格格不入的孤寂感始終如蟲繭般包裹著他。當克拉克待在父母身邊的時候,這種令人心裡空落落的孤獨被愛掩蓋住,於是克拉克漸漸遺忘它,他像個普通的孩子一樣長大成人,去學校上課,交到一兩個畢業後再也不聯繫的朋友,後來他遠離家鄉來到陌生的城市,成為一個舉世皆知的超級英雄。
自他穿上披風的那天起,超人誕生於地球。超人的世界寬廣又博大,他有很多志同道合的同伴,有許多個值得信任的隊友,人們願意愛他也從未停止過憧憬他,可是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克拉克·肯特的世界卻在變得越來越小。克拉克的朋友很少,可以完全交付秘密的同伴屈指可數,至於能夠攜手共度終生的對象?
——他甚至根本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潛意識裡,克拉克有個悲觀的念頭。
他覺得這是無需考慮的:沒有地球人能與一個氪星人共度一生。
因此,關於家的概念也是抽象而朦朧的。他偶爾構想著自己未來的家庭,就仿佛農民想像皇帝舉起金鋤頭,既不切實際又荒誕可笑。他多半也無法從超人的同僚那得到些許合適的建議,其中有很多原因,哪怕以克拉克出色的敘事能力也無法一一去論述。歸根結底——超人是超人,克拉克是克拉克。
直到厄里亞出現在大都會。
公正地說,儘管克拉克很喜歡這一家子,他卻不能說這是個正面意義上的模範家庭,其內部不僅不和諧,反而充斥著各種離譜,比他最荒誕的想像還要誇張。但與此同時,厄里亞·埃斯波西托又是個很真實的『人』,克拉克想到他,第一反應不是黃燈戒、不是冥燈和命運之書、不是那些複雜的勢力關係,而僅僅是他們在超市門前相遇那天。
那天厄里亞一手抱著奧菲莉婭、一手推著購物車,有種天塌下來今天也要吃飯的淡然。
考慮到前一天奧菲莉婭才召喚出了四五個蜘蛛俠,他這份淡定簡直有些令人敬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