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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四娘的臉色也很不好,任誰被人威脅的話,估計心裡都不會舒服。
但是她卻根本沒有自省過,如果不是她非要挑戰道德底線去禍禍無辜的田舉人夫婦,事情原本並不至於如此。
你不仁,我不義,沒道理你殺人放火,卻還要別人遵紀守法,沒這道理!
「甘某這廂有禮了。」
林珂冷笑,別說回禮了,連動都沒動一下,「不敢當。」
甘鳳池有些訕然,其實他對於師妹這次的行事也是不贊同的,但她先斬後奏,後果卻由他們甘家承受了。
林珂的目光直直落在呂四娘的身上,卻沒跟她打招呼。
呂四娘也不說話,她一點兒都不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麼,所謂成大事不拘小節,既然對方有這麼一處軟肋可以拿捏,她又何必不用。
但是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對方那猶如實質一般的目光漸漸讓她感受到了某些壓力,她心裡慢慢地有些發慌。
所謂居移體,養移氣,林珂身上的威勢也在不知不覺中成形,呂四娘雖然對自己說成大事不拘小節,但她到底內心深處明白自己其實行事並不值得稱許,說一句挾怨報復都不為過。尤其在對方這樣無聲勝有聲的威勢震懾下,呂四娘的眼神都有些發飄,不敢與之對上。
「大明長平公主的關門弟子,果然與眾不同啊。」林珂毫不掩飾自己話中的奚落嘲諷之意。
「呂四娘,我一直不知道我到底是哪裡得罪於你,既然今天咱們坐到一起了,那不如就請你為我一解疑惑如何?」
呂四娘:「……」就算有原因,那也不是能說出來的,她還能告訴別人她是穿越過來,而且還是二次,她們兩個人的恩怨還是第一次穿越時結下的嗎?
她就算可以給自己設立未卜先知的形象,但是與當朝八福晉的恩怨情仇卻真的有些不好描補,實在是對方甚至於對方的家族夫家都不曾對於她如今這個身份有什麼不友好。
「說話啊,有本事禍及無辜百姓,你怎麼就沒本事為自己辯解了?」林珂毫不客氣地有些咄咄逼人。
林珂輕蔑地看了二人一眼,冷聲道:「見是你們要求見的,怎麼見了面卻不肯說話,如果真的沒什麼好說的,那我也就沒必要繼續留下來了。」說起,她便欲起身離開。
「夫人且慢。」甘鳳池不得不開口,他再不開口這位夫人一怒之下離開,他甘家滿門恐怕下場堪憂。
見到林珂重新安坐下來,甘鳳池心中暗暗鬆口氣,這才硬著頭皮繼續道:「這次的事是四娘做的不對。」
「原就是她不對,所謂冤有頭,債有主,田舉人夫婦向來與人無爭,他們自過自己的百姓生活,與朝廷無牽,也與你們江湖無涉,我實在不知呂四娘為何非要與他們過不去。」
甘鳳池有些尷尬。
林珂盯著呂四娘的眼睛,聲音冰冷,「我忽然覺得你這雙眼睛似曾相識,」她的語速很慢,卻一字一字敲擊在對方的心尖,「許多年前,有個人的眉眼跟你有點兒像,她和她的母親演了出李代桃僵的戲,致使我失落民間十幾年。」
呂四娘有些心驚肉跳,眼神越發飄。
林珂卻並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她,這種下作的人她何必跟對方講什麼適可而止,對方又不會收斂,「這麼多年了,突然最近我又開始夢到她了,按說我跟她之間我是受害人,可我就鬧不明白了,為什麼夢裡的她偏偏恬不知恥地以受害人自居,還要殺我,這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的典範啊。呂姑娘,你說是不是?」
呂四娘總覺得對方似乎在含沙射影。
不,不會,一定不會,穿越這種事,對方怎麼可能會想到。
不過,借屍還魂什麼的,古代的志怪小說里也不是沒有出現過。
對方會信嗎?
對方會不會以為她是借屍還魂,然後來報當年之仇?
「有些事可以用排除法,去掉不可能,剩下的就是最正確的答案,無論這個答案是不是讓人覺得特別不可思議。」林珂微微勾起唇線,伸手輕輕撇了下石桌上的茶碗蓋,然後抬眼朝呂四娘看了一眼,「而關於我跟呂姑娘的恩怨,我思來想去,甚至托人去刑部大理寺等衙門尋找相關線索……」
呂四娘手腳冰涼,一股寒意自脊背攀爬而上。
去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可能——所有正常範疇的原因拋除掉,她和她之間的恩怨就有得捋了,呂四娘不敢輕視擅於勾心鬥角的皇家人,她當年為何會事發,還不就是因為那些人見微知著。
「如果真有前世今生的話,當年那人若正常投胎的話,今年——」林珂笑了笑,卻沒有再說下去。
呂四娘整個人已經僵住了,這個腦洞……這個腦洞方向很正確啊。
有些人的腦洞生來就大,否則志怪小說如何會出現?更別提後世那些腦洞大到無可限量的各種作者了,就沒有他們不敢想的體裁內容。
然後,她聽到對方自嘲般地笑了笑,說道:「人死如燈滅,就算真有前世今生,她也不能來尋我的仇啊,老天爺還在上面看著呢。」
呂四娘的手有些抖,然後是唇,她也想控制自己,可是控制不住。
林珂在心裡呵呵,這種心理承受能力就別跑出來丟人現眼了,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不行嗎?
最後,還是甘鳳池硬著頭皮跟林珂進行了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