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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楚勾了勾唇,說道:「文老師,我們聊點別的吧。」
眼下日光尚未破雲而出,天際依舊蒙著一層蒼色。
文辭瞧他一臉疲態,便終止了這個話題:「你睡一會兒吧,我車上備有食物,醒來隨時可以吃。」
「好,謝謝文老師。」郁楚的確睏倦不堪,昨晚和梁絮白做了很久,天未亮便離開了清月灣,轉而搭上文辭的車,隨他一起前往江城。
精神不佳時,胎動便有些頻繁,郁楚不露聲色地側了側身,掌心貼在肚皮上,似是在安撫躁動的小傢伙。
直至胎動結束,緊繃的肚皮適才得以舒緩,他合上眼,將抱枕貼在腹部沉沉睡去。
從渝城開往江城幾乎需要一整天的時間,但好在文辭這輛車是商務型,空間寬敞,座椅可調節,足以避免長途久坐帶來的不適。
這一路上郁楚幾乎都在補覺,文辭閒來無事便打開iPad戴上耳機看劇,直至穿過武陵山隧道、來到施州時,郁楚才淡淡地開了口:「文老師,讓司機在這兒下高速吧。」
文辭摘掉耳機,投來不解的目光:「為什麼要在這裡下車?你不隨我去江城?」
那日文辭向郁楚發出舞台劇邀請時,郁楚已經拒絕了,他並非不願參演,而是身體實在不允許。
此番搭乘文辭的車,旨在去江城待一段時間,至於為什麼突然想在這裡停下,他能給出的解釋便是「興致使然」。
郁楚笑了笑,說道:「施州環境不錯,我打算在這裡安安靜靜住一段時間,等文老師你忙完下個月的舞劇,我再來江城拜訪。」
文辭沒有繼續相勸,於是吩咐司機下了高速,將他送去城區。
答謝文辭之後,郁楚又對他說道:「文老師,還要麻煩你一件事。」
文辭揚了揚眉:「請說。」
「如果……如果有人問起我的行蹤,希望文老師能替我保密。」郁楚說這話時,視線投向了旁處,似是在逃避什麼。
文辭輕笑:「還說沒吵架?」
郁楚垂眸,陷入了沉默。
文辭不再逗他,轉而與他道別:「我走了,你保重,有事可以聯繫我。」
兩人分別後,郁楚尋了一家環境清雅的民宿客棧落腳,傍晚時去營業廳重新辦理了電話卡,然後註冊一個新的微信號,用來聯繫郁湘。
梁絮白看見紙條上的留言後愣了許久,他不信郁楚真的離開了,將別墅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卻始終不見郁楚的身影。
情急之下,他猝然想起應該給郁楚打個電話。
說不定楚楚心情不好,又去了圖書館。
一定是這樣的。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機械的女聲。無論他重撥多少次,得到的都是同樣的回答。
這是什麼新型惡作劇嗎?
梁絮白驚慌失措,大腦仿佛停止了運轉,思緒一片空白。
恍惚間,他回想起紙條上的內容,旋即又去衣帽間檢查了一番,竟驚奇地發現郁楚的所有衣物都原封不動地掛在衣架上,甚至連睡衣都沒有帶走。
這麼說……他並沒有離開?
梁絮白這樣寬慰自己,可是不安的感覺卻在心間瘋狂蔓延,幾欲令人瘋狂。
郁楚從昨天開始——不,應該說這幾天都有些反常,而昨天正好是極限。無奈他色慾薰心,沉浸在對方給予的溫柔鄉里,全然忽視了郁楚的異樣。
梁絮白呼吸急促,胸口窒悶不堪。
那條留言,說什麼痴迷肉.體的喜歡不是真正的喜歡,郁楚為什麼要留下這句話?難道他認為我只是對他的身體感興趣?
「梁絮白,我再問你一次,你喜歡我嗎?」
他為什麼要用「再」這個詞?難道他以前問過我?
所以……我當時是怎麼回答的?
不安的感覺愈來愈濃烈,梁絮白懊惱地啐罵了一聲,旋即奔往樓下。
張姐已經做好了早餐,見他大步踏下樓梯,便招呼道:「三少爺快來吃早餐。誒——楚楚呢?他沒起床嗎?」
聽見「楚楚」這兩個字,梁絮白心頭一緊,強行壓下翻湧的情緒,啞聲說道:「他沒在家。」
「沒在家?大清早的能去哪裡啊?」張姐還想再問點什麼,卻見梁絮白拿著外套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驅車前往郁楚曾經居住的那個小區,在等紅綠燈的時候,便不斷地撥打郁楚的電話,可對方始終處於關機狀態,無法聯繫。
他焦躁地抓了一把頭髮,連綠燈亮起也未察覺,直到後方司機不耐煩地鳴了笛,他才鬆開剎車快速前行。
車輛駛進小區後,梁絮白駕輕就熟地乘坐電梯來到那套房間外,一邊叩門一邊喊:「楚楚,楚楚開門,你出來見見我好不好?」
「別不理我。」
「你開開門,我求你了。」
砰砰的叩門聲和呼喊聲一同迴蕩在樓道里,很快便吸引了另一家住戶的注意力。
「小伙子你喊啥,裡面沒人住,叫魂呢?」隔壁家的老太太站在門口,非常不客氣地說道。
梁絮白蹙眉:「不可能!」
「嘁,還不可能——」老太太冷笑,「人家半個月之前就退租了,連東西都搬得一乾二淨。」
半個月之前?退租?
梁絮白如遭雷擊,怔在原地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