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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象徵性地掃了一眼,很快又將目光落在他身上。
郁楚避開他銳利的視線,淡聲開口,「除體檢報告之外,梁總今天找我還有什麼事嗎?」
梁絮白回憶起自己在車上說過的話,還在猶豫要不要換個更委婉的說辭時,嘴巴已經先腦子一步,完完整整地複製過來了:「酒店的事我已經不計較了,你也別太放在心上,以後如果沒什麼特殊情況,我們……大概不會有來往了。」
郁楚聞言,暗暗鬆了口氣。
他從沒想過要糾纏梁絮白,更何況梁絮白對他也沒什麼好感,彼此好聚好散,這才是成年人處理一/夜/情應有的理智。
郁楚掀開被子緩緩滑下床,對梁絮白畢恭畢敬地說道:「很抱歉給梁總造成了不便,我就不打擾了。」
梁絮白見他擺出一副誓要與自己劃清界限的樣子,心裡莫名不爽,於是趕在他挪步之前擋住了去路:「阿姨已經做好了晚餐,你吃點再走也不遲。」
——順便再想想是不是還有話要對我說,比如要資源什麼的。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郁楚抬眸,欲回絕他的好意:「不——」
「你出了許多汗,先去洗個澡吧,然後我帶你去餐廳吃飯。」郁楚剛一開口,就梁絮白打斷了,他的語氣異常堅定,不由人拒絕。
只是吃飯而已?郁楚皺緊眉心,甚至合理懷疑自己洗完澡又要被欺負。
不等他開口,梁絮白已經疾步走進衣帽間,取來一套嶄新的衣服,「尺碼可能有點大,不過褲子可以系皮帶,能穿的。」
郁楚還在猶豫,肚子卻非常應景地給出了回應,而且T恤衫被汗液浸透,黏糊糊貼在身上確實不太好受,他索性承了梁絮白的人情。
「謝謝梁總。」說罷接過衣服,轉身往浴室走去。
他們此刻所在的別墅坐落於渝城著名的銀杏山莊——清月灣。清月灣是梁氏的產業,方圓幾十里地僅此一幢建築,環境清幽,私密性極強,是粱老爺子送給梁絮白的成人禮。
梁絮白愛熱鬧,平日都住在市中心的公寓裡,幾乎很少踏足清月灣。
聽說他今天來到這兒了,傭人們風風火火地從老宅趕過來,照顧得格外仔細,唯恐惹了這位爺不高興。
不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三少爺似乎……挺開心的?
餐廳內燈光柔亮,氣氛異常寧靜。菜餚頗豐,多以清淡為主。
郁楚埋頭吃著湯羹,兩腮微微鼓,莫名有些孩子氣。
他的手白皙修長,握住筷勺時手背骨線尤其突出,是時下手控黨最喜愛的一款。
因剛洗完澡,身上還殘存著些許潮氣。周身皮膚被餵飽了水,更顯瑩潤。
大概是梁絮白的視線太有實質,郁楚被盯得渾身發毛,忍不住問道:「梁總為什麼一直看我?」
梁絮白一頓,義正辭嚴地辯駁著:「沒看你,別多想,我只是擔心你浪費糧食。鋤禾日當午,粒粒皆辛苦。」
郁楚:「噢。」
梁絮白:「……」
什麼態度!這是什麼態度!搞得好像他有多不正經似的。整個渝城的人都知道他以前去少林寺練過,出了名的柳下惠,坐懷不亂。
昨晚?昨晚那是郁楚主動纏著他的腰不鬆開,還用濕漉漉的眸子盯著他看,聲音黏糊得不像話,真是太……
浪了。
不怪他把持不住。
*
窗外雨勢已歇,山中空氣清涼,暮色來臨時,薄霧繚繞在銀杏林內,愈發顯得此處清幽僻靜。
郁楚沒有久留,吃完飯便打算離開。
梁絮白把他換下來的衣服扔進洗衣機里,說:「衣服已經在清洗了,晾乾之後給你送過來。」
郁楚:……說好的不會再有來往呢?
梁絮白:抵押,怕你不歸還我的衣服。
兩個人心思各異地對視了一眼,算是默認了這件事。
伍祈吩咐司機把車停在別墅正門外,低頭交代幾句之後便回到屋內了。
花壇附近的路燈漸次點亮,光暈自頭頂傾瀉,映出兩道頎長的身影。
一陣晚風拂過,捎來了梁絮白的聲音:「我再給你抹點藥吧。」
郁楚:「?」
為什麼會有人在送別之際說出這麼古怪的要求?
「不用了。」郁楚垂眸,毅然決然地回絕了他的好意。
梁絮白:「哦。」
他並不認為這是在挽留,而是出於一種道德感,以及男人的責任感。
霧靄如煙,夜風微涼。
郁楚從別墅內走出,司機眼尖,立馬替他拉開了車門。
在他將要彎腰入內時,梁絮白把人攔住,問道:「你就沒什麼話想對我說?」
那雙漂亮的睫羽忽閃忽閃,郁楚思索片刻,誠懇地向他鞠了一躬:「感謝梁總今天對我的照顧和款待。」
梁絮白皺眉:「沒別的了?」
郁楚不解:「比如?」
梁絮白很隱晦地給出一點提醒:「你後面的工作是怎麼安排的?」
郁楚神情微僵。
後面的工作麼……
他已經沒有工作了。
「工作一般都是由公司安排,我現在還不清楚。」郁楚垂眸,斂去那些沒必要的情緒,「梁總止步吧。」
梁絮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神色也有些不愉快,郁楚猜不透他心裡在想什麼,只好繞過他鑽進車內,輕輕拉上了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