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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
「嗒——」
浴室門敞開著,漏出幾聲水珠滴落在地板上的聲音。
空氣潮熱,小蒼蘭與沐浴乳的花香交融,催出了十分黏.膩的化學反應。
梁絮白坐在床邊,耳畔還迴蕩著郁楚的質問。
「你是不是不行了?」
他握著濕毛巾,面露惑色:「楚楚,你怎麼了?」
還有,我行不行你不知道嗎?
郁楚微抿著唇,濃黑的睫羽輕輕震顫,胸膛起伏也愈來愈明顯了。
他拉上被褥,再次平躺回去,雙手疊在腹部,沉靜良久,呼吸依舊不能平息。
梁絮白茫然地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問道:「還擦不擦?」
郁楚凝望著虛空,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梁絮白又湊近幾分,耐著性子哄他,「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怎麼突然就生我的氣?如果身體不舒服的話就——」
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郁楚勾住了脖子。
那張美得驚心動魄的臉近在咫尺,呼吸聲急重,卻又似最輕薄的鵝羽,舒而緩地搔過皮膚、融進血液、直擊心臟。
郁楚用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他,唇瓣開了又合,欲言又止。
許是兩人噴出的氣息太過灼熱,讓四周的空氣再度升溫。
猶如濃而稠的熱浪,將他們包裹、吞噬。
攀附在男人脖間的手臂漸漸收緊,柔膩的觸感貼合著他的溫度,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融化。
已經到這一步了,梁絮白卻像塊木頭一樣,惶惑不知所措。
少頃,郁楚咬咬牙,將面色沉凝的人推開,憤憤然起身下床,穿著拖鞋往浴室走去。
然而他還未邁出腳步,手腕便被一股大力握住,對方掌心與指腹的粗礪感磨得他頭皮發麻。
郁楚等著梁絮白的問話,或者是更加煩人的解釋與輕哄。
可這些並沒有如期而至。
相反的,他的雙腿遽然離地,天旋地轉間,人已被梁絮白抄著膝彎抱回床.上了。
濃烈的荷爾蒙撲面而來,梁絮白將人壓在被褥里,不給他反應的時間,便落下了急熱的吻。
郁楚掙了兩下,但很快就安靜下來。
手臂乖順地纏.住梁絮白的脖頸,袖管無聲滑落,露出一片瑩嫩似暖玉的肌膚。
梁絮白在他唇上輕輕地碾、耐心地摩,貪婪地奪走他嘴裡的空氣,再大大方方把自己的溫度渡了進去。
「楚楚,」他貼著郁楚,輕輕地笑,「今晚是你主動的,所以明天醒過來之後,你可不能我的生氣。」
郁楚沒有說話,那雙漂亮的眼睛被燈光照透,映出一片瀲灩的水光。
與平日裡的淡漠相比,很明顯此刻更加嫵媚。
梁絮白用指腹去摩他的眼尾,每一個動作都帶著信仰。
大抵是薄繭具有刺激作用,青年不自在地皺了皺眉,眼神隱隱含怨。
梁絮白低頭親吻他的眉峰、眼瞼與耳廓。
怔然時,睡衣的一枚紐扣在外力作用下崩開了。
緊接著是第二枚、第三枚……
郁楚的心跳不堪負荷,仿佛快要把胸膜撞破了。
他不願去細細體會,可那些真切的觸感卻容不得他忽視。
——就像是有人掬了一抔熱水,有目的性地灑落,然後迸濺出泠然的聲響。
帶著溫度的水珠綿密地滑滾,輕而柔地碰觸在蓬白的雲團之上。
熱水的包容性極強,足以融掉整片雲。
鑲嵌在雲朵上的紅珍珠被高溫包裹,似乎下一刻就要化成粉末了。
郁楚緊閉著眼,如同茫茫大海里的一片浮葉,在海水掀起浪潮之前僥倖地苟存著。
他想呼喊梁絮白的名字,可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聲音來。
這個男人是目前唯一能拯救他的人,卻也是將他推入大海里的始作俑者。
可他萬萬沒想到,風浪會來得這般突然。
不過瞬息間,便將他徹底卷.吞入幽藍的海域裡。
一直被他小心翼翼保護的雲團,此刻也被高溫蒸成了晚霞的顏色。
那兩粒昂貴的緋色珍珠經不住熱力的侵蝕,又膨大了些許。
經過催化之後,便嬌氣地立在潮熱的空氣中。
郁楚用手臂遮住了眼睛,淚水也隨之滾落,貼著眼角沒入鬢髮里。
他咬著牙關,不讓自己漏出半點聲兒來。
窗外的墨空中滿是星子和月輝的痕跡,它們相互依偎著,用彼此的光芒為貪戀夜色的人給予溫暖,施捨慰藉。
夜是涼的,可雲外的那抹溫度卻是炙燙的。
作惡多端的高溫非常靈活地描摹著它們的輪廓,在掌力的協助下,隆起的白雲開始變形。
倏然,雲朵化出了雨,有雨.露從紅珍珠的孔隙里滲出。
瑩而亮,白而稠。
郁楚再也忍不住,低聲哭了出來。
房間內除了甜.膩的哭聲之外,還有一陣刻意壓.制的呼吸聲。
梁絮白抬起頭,撥開他的手臂,小聲哄了幾句,而後說道:「楚楚你看——」
郁楚不情不願地瞧過去,帶著薄繭的指腹上面似乎粘了什麼東西。
顏色非常特別。
「這是什麼?」郁楚問他。
梁絮白將指腹點在自己的唇上,輕輕一抿。
他笑了笑,用呼吸凝出回答:「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