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頁
郁楚問他:「需要治療多久?」
「兩周。」梁宥臣說。
「兩周?」郁楚壓低了眉梢,「這麼久……」
他因為懷孕的事,已經嚴重拖累了劇組的拍攝進度,若是再拖半個月,不知道會耽誤多少人的檔期安排。
或許是猜出了他的困惑,梁絮白當即安慰道:「劇組那邊我去安排,你好好養著就是了,我就給大家說你做了闌尾炎手術,沒人會怪你的。」
梁宥臣淡聲道:「在先兆流產的情況下保胎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後續情況不容樂觀,我會聯繫鄒主任那邊為你安排清宮手術。」
郁楚想到方才那陣胎心音,沉默了幾秒才回話:「我會注意的。」
從醫院回到清月灣的途中,郁楚幾乎是腳不沾地,無論是上車還是下車,都由梁絮白抱著。
郁楚本想說他小題大做,可是回想起梁宥臣的話,便覺得這件事非同兒戲,只好忍下那些想要拒絕的話。
回到別墅後,郁楚得知奚曉曉還在醫院裡,於是撥通她的電話,將自己的情況簡單說了一番,並囑咐她回去休息,這半個月都不必操心他的事。
奚曉曉一想到她郁哥住在清月灣,有梁總照料著,便寬心了不少。
梁絮白將劇組的事處理好之後來到臥室,郁楚這會兒正側躺著,眉眼間藏滿了心事。
梁絮白走近,擔憂道:「肚子還在疼?」
郁楚回神,看了他一眼:「嗯。」
梁絮白不敢給他按摩,只能握住他的手,說道:「要是疼得厲害就咬我一口。」
郁楚被他逗笑了:「你又不能替我分擔痛苦,咬你也無濟於事。」
見他肯笑,梁絮白總算舒了一口氣:「這些事都會過去的。」
一切終將雲開霧散,否極泰來。
郁楚斂眸,忽然沉默下來。
梁絮白並未發現他的異樣,當即從娛樂室搬進來一隻投影儀,一邊搗騰一邊說道:「你要在床上躺很多天,如果無聊的話可以看看電視,我所有視頻App都是黑鑽年會員。」
郁楚故作驚訝:「哇,你好有錢。」
梁絮白嘿嘿笑了一聲,專注著手上的工作。
待他忙活完畢,郁楚慢騰騰坐起來,準備去上廁所,梁絮白自然是二話不說把他抱進衛生間了,不過這次沒有故意逗他,而是識趣地避了嫌。
但很快,他聽見郁楚在喚他,聲音有些顫抖:「梁、梁絮白……」
梁絮白推門而入:「怎麼了?」
他垂眼瞧去,竟發現郁楚的內褲上有血跡。
郁楚很明顯是被這種情況嚇到了,梁絮白立即將他抱在懷裡,察覺到他在發抖,便輕輕拍著背安慰道:「沒事沒事,別怕。」
他把人抱回床上,然後迅速撥通了梁宥臣的電話,把此事告知於對方。
電話那端的人有好半晌沒開口,就在梁絮白即將失去耐心時,梁宥臣總算說話了:「微量出血沒什麼大礙,今天的彩超結果他也知道,胚胎還存活著,暫時沒什麼大礙。讓他務必臥床休息,我一會兒過來給他注射黃體酮。」
梁絮白將二哥的話轉述給郁楚,郁楚漸漸寬下心,直到梁宥臣來清月灣給他打完保胎針,他才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大抵是腹痛尚未完全消失,攪得郁楚難以安睡罷,即使是入了眠,他仍舊鎖著眉,模樣頗有些痛苦。
梁絮白在一旁守著,沒敢離開,最後索性睡在他的身邊。
夜深時分,郁楚又陷入了夢魘。
夢裡的世界總是顛倒紊亂,沒有任何邏輯可言。
他似乎忙著在劇組拍戲,可迷迷糊糊間又和姐姐吃了一頓飯。
最後,他從一處懸崖墜落,乍然失重的感覺令他雙腿猛烈地顫抖了一瞬。
頃刻間,夢境退散,他從萬丈高空墜入平地,陷進了綿軟的床褥里。
梁絮白被他的動靜驚醒,轉過臉瞧去,不由一怔:「楚楚?」
郁楚雙目凝視著虛空,對他的叫喊恍若未聞,仿佛還沒從夢境裡清醒過來。
直到男人的指腹觸上他的眼尾,神緒才逐漸回籠。
他微微側眸,與梁絮白對視。
梁絮白皺著眉,問道:「怎麼哭了,夢見什麼了?」
郁楚收回視線,重新凝向天花板,嗓音帶著初醒時的沙啞:「夢見了一個小女孩。」
她曾多次出現在郁楚的夢裡,但是郁楚從未瞧清她的模樣,也沒聽過她的聲音。
可是這次不一樣。
方才在夢境中,小女孩亦步亦趨地往懸崖走去,背影清瘦孤寂,令人陡升一股憐惜之意。
郁楚想要阻止女孩繼續前行,卻無法出聲。
他拼命地張嘴呼喊,奮力追趕過去,可還是為時晚矣。
那女孩一躍而下,郁楚心底驀地湧出一股難言的悲傷。
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跳下懸崖,試圖去抓住那個孩子。
墜落的過程漫無止境,他像是一張沒有分量的薄紙,飄飄揚揚,永遠夠不到落腳之地。
四周空茫寂寥,令人不安。
恍惚間,有聲音灌進耳道。
郁楚心頭一緊。
那聲音頗為乖巧,卻帶著哭腔。
他聽見她在呼喚。
——爸爸。
作者碼字速度非常渣,所以寫得慢,更得晚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