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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小心的。」
「這不是小不小心的問題。」梁絮白皺眉,「你的身體情況特殊,如果——」
「咔——」話音未落,一道開門聲從客廳傳來,截斷了梁絮白的話。
兩人對視一眼後相繼走出臥室,便見奚曉曉提著幾隻餐盒,一邊在玄關處換鞋一邊說話:「郁哥,我買了早餐,你快趁熱吃吧,劇組那邊叮囑你……嗯?梁梁梁總?」
雖然知道昨晚是他送郁哥回家的,但奚曉曉沒想過他會留宿在這裡。
杏眼瞪圓,滿是不可思議。
「我正好買了兩份早餐,梁總和郁哥一起吃吧。」她很慷慨地把自己那一份讓給梁絮白了。
郁楚似乎感覺不到飢餓,可是一想到要拍戲,便只能強迫自己吃點東西補充能量,以免再發生昨晚那樣的意外了。
他來到餐桌前打開外賣盒,裡面有小米南瓜粥、醬肉包以及豆漿和油條。
食物的香氣很雜,郁楚皺了皺眉,努力壓下胃部的不適,挑一碗稠粥開始食用。
梁絮白在他身旁坐下,見他小口小口地吃,不由寬下心,轉而拿起一隻肉包,大口咀嚼著。
可是這樣的和諧氛圍尚未持續到一分鐘,就被郁楚反胃的動靜給打破了。
他甚至來不及奔向衛生間,便趴在垃圾桶旁嘔吐起來。
梁絮白嚇得趕緊扔掉包子,疾步靠近,替他輕輕順撫背脊。
奚曉曉愣了愣,立馬倒一杯溫水遞給梁絮白。
餐廳里迴蕩著郁楚撕心裂肺的嘔吐聲,仿佛利刃削鐵,直擊另外兩人的心房。
他吐了又吐,眼前黑一陣白一陣的,劇烈的生理反應在眼角蒙上了一層水霧,憔悴又破碎。
梁絮白眉梢顰蹙,握住水杯的手也在不知不覺間收緊,指節隱隱泛白。
他試圖說點什麼去安慰郁楚,可是嗓子竟如同被刀子割破了,半點聲兒也發不出來。
素來不懼天不懼地的梁三少爺,心裡沒由來地湧出了一股子害怕的情緒。
「郁哥……」奚曉曉並未發現梁絮白的異常,所有的目光都凝在郁楚身上,「昨晚檢查結果怎麼樣啊?你每天都這麼吐,總歸不是個辦法。」
郁楚一頓,身體猝然繃緊。
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這是在孕吐,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搪塞奚曉曉。
一時間,竟有種兵荒馬亂的無措感。
梁絮白察覺到郁楚在緊張,於是主動開口對奚曉曉解釋道:「你郁哥有點貧血,沒什麼大問題,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
奚曉曉緊繃的神經似是得到舒緩:「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昨晚郁哥把手機落我這兒了,梁導和袁老師他們打了好幾通電話過來詢問郁哥的情況。」
她後面又說了一些劇組的情況,嘰嘰喳喳,倒是將氣氛活躍起來了。
被這麼一折騰,郁楚的胃口所剩無幾,奈何今天的戲份很重,他只能強迫自己喝下半碗稠粥,然後動身前往劇組。
梁絮白欲言又止,但礙於奚曉曉在場,他不便啟齒。
「我送你們過去。」梁絮白抓一根油條在手裡,起身往外走,「正好有點事要找梁導商量。」
來到劇組,大夥都對郁楚的身體頗為關心,郁楚笑著解釋說自己輕微貧血,並無大礙,這才止住了眾人的好奇,叮囑他注意飲食。
眼下尚未開工,幾位導演坐在棚內閒聊。
梁絮白走近,與他們打招呼。
導演們對這位投資人非常客氣,紛紛起身與他握手。
梁絮白坐在副導演身旁,直入主題:「最近天氣太熱,容易中暑,上午十一點至下午四點之間可以不用開工,儘可能以大家的安全為主。」
「但是這樣一來就會拖延拍攝進度。」導演說。
梁絮白翹著二郎腿,食指在膝蓋上嫻熟地敲打出節拍:「劇組經費管夠。」
「如果影響其他演員的檔期,相關補償也由我來負責。」
幾位導演目瞪口呆。
這大概是他們從業以來遇見過最體貼、最大方的資本家了,不僅每天給劇組送好吃好喝的,還讓大家抽出一半的時間休息。
簡直是菩薩臨凡,普度眾生。
心裡雖如此戲謔著,但幾位導演好歹是混跡江湖多年的老油條,對這位老闆的心思也能摸出個一二來。
——聽說昨晚郁楚出事後,梁絮白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裡。
梁總來劇組探班的次數屈指可數,但他每次過來,幾乎都是和郁楚待在一起的。
圈內曾有消息透露,說郁楚當初之所以能和繁花順利解約,正是因為有神秘人相助,才爽利地拿出了三千萬的違約金。
現在看來,這位神秘人極有可能是梁大總裁。
郁楚的作風他們皆有耳聞,長得漂亮,又潔身自好,最容易招這種公子哥兒的追捧了。
梁大總裁高興了,給人砸錢買樂子,他們這群打工人跟著沾沾光享受享受,何樂而不為?
*
劇組已經安排妥善,接下來便是手術相關事宜。
給二哥打電話之前,梁絮白坐在公寓衛生間的地板上抽了兩個小時的煙。
他已經有好幾年沒碰過煙了,初嘗時滋味並不好受,苦辣的菸絲一寸寸侵入肺腑,熏得他嗆咳連連。
連抽好幾支後,他才逐漸適應了這個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