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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闊的河面上,竹筏與花船成排前行,上面乘載的是今晚表演節目的舞蹈演員,師傅們把演員送上舞台之後,遊客便可憑購買的乘船券泛舟乘船,遊河上夜景。
而另一處,碩大的熱氣球正在騰空,上面乘坐有十餘人遊客,尖叫聲此起彼伏,惹人捧腹。
郁楚點開手機相機,將眼前所有的景象拍攝記錄下來,待返回客棧之後便可發給郁湘。
臨近八點時,坐在一旁的男孩忍不住開口抱怨:「打鐵花怎麼還沒開始啊?」
在河道中央的一座石橋上,打鐵花非遺傳承人早在兩個小時之前就已將化鐵爐架置妥善,用煤火炙烤生鐵,直至溫度達到1700度時方可融化成鐵水。
男孩的父親笑著問他:「你知道什麼是『打鐵花』嗎?」
男孩反問父親:「什麼是打鐵花?」
父親解釋道:「打鐵花是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始興於千年前的民間傳統煙火表演,用柳木棒將一千多度的鐵水打向高空,甩濺出最絢麗、最熾熱的鐵樹銀花。」
打鐵花雖然是一項傳承了千年的浪漫技藝,卻因為表演時太過危險而逐漸失傳,能夠現場觀看一次打鐵花表演,人生才不落遺憾。
男孩似懂非懂:「這不就是煙花秀?」
男孩的父親笑道:「在古代,打鐵花不僅僅是煙花表演,它能驅邪納福、庇佑百姓,祈求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小男孩狀若沉思,很顯然沒有聽懂父親的話。
男人用通俗易懂的話逗他:「一會兒打鐵花表演時,你對著鐵花許願,願望就會被實現。」
郁楚對打鐵花知之甚少,他正要點開手機搜索相關的知識,卻聽身後有人喊道:「來了來了!要開始了!」
鐵水融化,打鐵花表演即可開始。
「我聽我奶奶說,對著鐵花許願真的很靈!」
「當然靈了,這可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
「那你準備許什麼願?」
「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身後有兩個年輕的女孩在探討許願之事,郁楚聽進耳朵里,不由為之一笑。
想必,這就是中國人的傳統情懷吧,但凡遇見美好的事物,必忍不住向它們傾訴出自己的渴望,聊以慰藉。
仿佛有了這樣的寄託,所願所求皆能實現。
「哇!!」
「天吶好美!」
人群里湧出幾聲歡呼,郁楚定睛看過去,石橋中心倏然炸開一片絢爛的光芒。
火光沖天、鐵花飛濺,猶如漫天碎金灑落,攜星河鋪滿人間。
緊接著,兩位打鐵花非遺傳承人又舀了一瓢紅滾的鐵水,一人拋甩、一人用柳木棒擊打,緊密配合,完美無瑕。
其聲炸裂,其花明熾,在皎皎月色下綻放出一片浩瀚燦爛的躍金浮光。
誠如辛棄疾在《青玉案》里所寫那般,「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銀花火樹在郁楚的眼底綻放,他仿佛在一千七百多度的鐵水裡窺見了當初曾見過的漫天星辰——
那天晚上,梁絮白用自己的身體在蘆葦盪飛奔穿行,驚醒了棲息在葦杆上的螢火蟲群。
不過瞬息之間,萬千星辰平地而起。
仿佛星河倒懸,足以吞沒洶湧的情潮。
那是梁絮白親手為他編織的人間美夢。
「嘩——」
又一朵鐵樹銀花綻放。
那些被刻意遺忘的記憶,猶如熾熱的高溫在月圓之夜瀰漫,一寸一寸,洶湧襲來。
好不容易才靜下來的心,竟被幾朵鐵花給震出了漣漪。
郁楚艱澀地合上眼帘,努力壓下心頭的情緒。
他就像賭場上失意的賭徒、躲藏在暗夜裡的癮.君子。
不等鐵花綻放完畢,他便起身走出人群,與絢麗而又浪漫的花火背道而馳。
墨達樓的廊橋遙遠漫長,好像永遠也走不到盡頭。
郁楚垂著眸,腦海里刻滿了煙花的光影,以及螢火蟲的柔亮。
他想起了分別的頭一晚,梁絮白說,希望他平安、健康、快樂。
那麼他也借著這場絢麗盛大的煙花,願君平安、健康、快樂。
也願腹中的小葡萄福澤一生,順遂無虞。
不經意抬頭間,郁楚在來往的人潮里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染著一頭招搖的紅髮,眉宇被廊橋里的燈火照出幾片陰影,顯得格外深邃。
縱使遙遙一望,也能清晰地窺見蟄伏在男人眼底的情緒。
郁楚迫切地想要轉身離去,可雙腿卻不聽使喚,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那一刻,他仿佛看見梁絮白跋山涉水、攜萬千星辰而來,再次為他編織出一場人間美夢。
夢雖短,卻一眼萬年。
帶球跑文學裡最快被找回來的老婆。
第47章
苦熬了兩天一夜,梁絮白終於在精疲力竭之前找到了郁楚。
梁宥臣告訴他,郁楚離開的時間和文辭回江城的時間吻合,他便打聽了一番。
起初文辭不願透露郁楚的下落,但梁宥臣把事情說得比較嚴重,不得已之下,文辭只好出賣了郁楚,但他並不知道郁楚的具體下落,只告知了一個大致的方向。
梁絮白勉強睡了四個小時,養足精神後馬不停蹄地趕往施州,開始在茫茫大海里尋找被他珍藏在心尖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