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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重淵氣極而笑,「一堆殘羹冷炙,也敢拿來給孤用。你的膽識呢,都欺負到你頭上了,瞧著你是鄉下來的窮人, 就給你吃蘿蔔豆腐,你還真吃得津津有味!你難道忘了還有孤,莫非你以為孤不能護著你,給你撐不了腰?」
文素素望著齊重淵, 神色不變,溫聲道:「我本就是從鄉下來的窮人, 蘿蔔豆腐也罷,山珍海味也好, 我都能吃。只是殿下這個時候還餓著肚子,國事家事一大堆,不吃飯怎行,大齊天下的百姓都不會答應。」
齊重淵臉上的神色逐漸柔和下來,她倒是一心想著他,念著他,記得他沒用飯,道:「好好好,就依你的,再讓廚房送熱吃食來,孤吃就是。」
文素素放開了他,道:「前去廚房傳飯,一來一回總要功夫,殿下心胸寬廣能等,我看不下去。殿下先坐著歇歇,很快就能用上可口的飯菜。」
那些不快,在文素素的輕言細語中,不知不覺就散了。笑意不知不覺浮上了齊重淵的臉,瞥著文素素,柔聲道:「孤且看你能變出什麼可口的飯菜來。」
花梨木的案桌沉重,齊重淵沒能掀翻,湯水灑了一部分,缽子裡還有一半羊肉,米飯也好生生再碗裡。
文素素吩咐李三娘去取瓦罐來,她則將未曾灑出來的煮蘿蔔,豆腐,伴著羊肉米飯,一起放進去煮。
齊重淵看得瞠目結舌,失聲道:「你的法子,便是讓孤撿案桌上的飯菜吃?」
文素素親自守在小爐邊,輕輕攪動著罐子裡的飯菜,信誓旦旦道:「沒灑出來,都乾淨著呢。殿下,」她看向齊重淵,眼含懇求:「等下分我一些吃可好?」
齊重淵不禁笑了起來,走到小爐邊,學著文素素那樣坐在小杌子上,斜睨著她道:「瞧你這模樣,好似太子府連飯都吃不起了。」
文素素氣定神閒道:「吃是吃得起,就是要等。我都餓了,殿下只會更餓。望湖院的小廚房還沒生火......對了,殿下,望湖院開小廚房,可符合規矩?」
望湖院一向有小廚房,冬日天氣寒冷,齊重淵基本不來,小廚房才沒開火。
齊重淵不假思索道:「你儘管開就是,這點子小事,哪有什麼規矩不規矩。」
文素素道:「太子府不比烏衣巷,規矩重。我若違了規矩,殿下大度,不會與我計較。要是傳出去,會給殿下臉上抹黑,就是我的大罪過了。今天,我一進府,李娘子就去世了,外面肯定會傳我閒話,說我不吉,剋死了李娘子。唉,李娘子病了許久,華佗在世都治不好。人就愛嚼舌根,真是無妄之災啊!」
齊重淵臉色漸漸難看起來,他親自替文素素選的日子進府,她與李氏也素昧平生,何來的不吉相剋之說。
再一想,他何嘗不是如此,看文素素的眼神,添了幾分同病相憐。
他被封為儲君的日子,卻是殷貴妃薨逝之日。有人傳他克母,還有謠言說他氣死了殷貴妃。
謠言止於智者,蠢貨遍地都是。齊重淵本想收拾他們,被殷知晦攔住了。
不加理會,傳一陣也就過去了。畢竟都是些無稽之談,與他們計較,反倒顯得他心虛。
他最終忍了下來,那股憋屈與憤怒,他卻記在了心裡。
瓦罐里發出了咕嚕嚕的聲音,文素素攪動了幾下,香氣隨著熱氣飄散。
小爐炭火猩紅,坐在旁邊暖融融,文素素的輕言細語,體貼溫柔,食物的香氣,讓齊重淵感到從未有過的安寧。
文素素道:「殿下答應了,我還要記得與太子妃回稟一句。太子妃管著中饋,得知會她一聲,免得她生氣,以為我自作主張,不經她允許,就開設小廚房。殿下與太子妃是一體,還有皇太孫......咦,好了。」
文素素話鋒一轉,拿空碗舀了大半碗,道:「殿下,先用飯吧。」
齊重淵深深看了眼文素素,他這時冷靜下來,心道幸好有文素素。她心疼他餓著肚皮,一心留住了他。
殷貴妃薨逝,李氏去世,接連辦喪事。要是他一怒之下,與太子妃再鬧出動靜,那些傳聞,就真洗不清了。
太子妃始終是皇太孫的母親,聖上還在宮裡看著,齊重淵緊咬了下牙關,將那股不滿暫且按壓了下去。
楊嬤嬤與李三娘一起,已手腳麻利將案幾收拾得乾乾淨淨。文素素將碗放下,齊重淵坐下來,盯著碗裡的飯菜,對文素素道:「你也陪著我用一碗。」
文素素說好,李三娘忙前去給她舀了半碗,她拿著羹匙嘗了一口,真心實意道:「真不錯。」
世家大族的飯食,各種講究。首先得是形,須得精美雅致。眼前碗裡的飯菜,各種東西混在一起,無論如何都無法呈上案桌。
齊重淵將信將疑嘗了口,羊肉蘿蔔豆腐混在一起,很是入味,他眉毛一揚,再連續吃了兩口。
文素素是真餓了,羊肉蘿蔔豆腐煮在一起,味道絕不會差,在寒意凜冽,肚子又餓的時候吃上一碗,會很久都無法忘懷。
就像是她安撫齊重淵,讓他冷靜下來,也要讓他記住,他對太子妃的隱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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