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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她管好了,就真真打了周王妃的臉。她與周王妃可能是對手,卻不是仇人,打臉對她來說,太下作。現今她與周王妃是一體,相煎何太急。
文素素沒理會鋪子莊子的事,道:「王爺太高看我了,莊子鋪子王妃都沒能管好,我也不一定能賺到錢。唉,自打我認識王爺起,王爺就沒個閒下來的功夫。要查清楚真正實際的損失,就是挨個村去走一遍,也不一定能查得準確。土地,人口,我看過了戶部的戶帖,土地畝數,這一塊都做得比較模糊。倒不是戶部這邊做得不好,而是底下的州府縣村,報上來就有誤。」
齊重淵聽得眉開眼笑,文素素的話,完全說到了他的心裡去。
底下的官員不得力,連沈相等重臣也一籌莫展,他就是有不世之功,也施展不開!
文素素沉吟了下,道:「其實統計這些,已經沒多大用處,關鍵在亡羊補牢。重新丈量田畝,嚴格立戶帖,從出生時期就立,無論男女。」
齊重淵睜大眼,笑道:「卿卿想當然了,嬰兒夭折多,哪會那般快立戶帖。這裡面還有身丁錢,徭役,複雜得很。」
文素素先是誇讚了齊重淵,「王爺厲害,是我想得太簡單了。身丁錢,徭役這些先暫且不管,男女自出生時就立戶帖,如果夭折了,就撤銷戶帖,也不涉及到身丁錢,徭役,主要是朝廷能如實掌握各州府真實的人口。要做這件事,比較容易的便是從產婆那裡入手,產婆與官媒一樣,必須是在官府衙門備了案才能去接生。何處有婦人生了孩子,最清楚不過就是里正與產婆了。由產婆與里正,一同上報出生的人數,要是出了差錯,數量有誤,直接找他們就是。產婆與里正,算得上是不記名的小吏,他們為了自己的差使,沒必要犯險去作假。」
齊重淵聽得蹙眉,道:「如此做的用處何在?」
文素素溫聲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聖上愛民如子,無論男女,都是大齊的子民,哪能任其數據稀里糊塗。弄清楚這些數額,以後對朝廷收取賦稅,天災人禍的賑濟,遭受到的損失,就能很快弄清楚了。」
常言「添丁之喜」中的丁,便是指男丁。大齊的賦稅是兩稅制,不算底下官員私自的各種攤派雜稅,朝廷明面上收取兩稅,分為夏稅秋稅。
夏稅徵收錢,絹等,秋稅則是征糧。年滿二十到六十歲的男子,除了服徭役之外,還要交納身丁錢,計入田畝中。
從大齊立國之初起,兩稅占據的比例從五成左右,將到了不到三成左右,其中差額的部分,由商稅充當。
但是到了近二十年,兩稅又逐步提高,商稅降低,到了立國之時的份額。
稅收的結構改變足以說明,世家豪紳權貴,逐步壟斷了商業,商稅收不上來,只能從兩稅去補。
身丁錢對大齊來說,是非常重要的賦稅之一。要是不顧現狀,強行推動女性的地位,只能是註定失敗的一場悲劇。
平明百姓的負擔逐漸加重,這是王朝逐步走到沒落的標誌。
世道變壞,最慘的就是女人。
文素素想看到比較真實的男嬰,女嬰的出生、成活比例,成年女性與男性的比例,流向,死亡的年齡等。
要真正改變她們的際遇,單從提高她們的地位,讓她們能讀書考科舉為官只是一方面,卻遠遠不夠。
女性掌權,對男人來說,是直接與他們爭權奪利,挑戰了他們的權威。
就算一時贏了,很快就會遭到反撲。而且千百年來男尊女卑的禁錮,要打破何其難。
從朝廷統治者的角度來說,她們必須給大齊帶來切切實實的用處,再輔以為政者的支持,這條路已經經過了後世的證實,可行性大一些。
文素素想要掌握紮實的數據,從中尋找適合大齊眼下局勢現狀的路,暗中提高女性的重要性,
出生率,女嬰的成活率就是一方面。女嬰存活率高,男女比例平衡些的地方,定是比較開明的州府,選擇從這些州府著手,會比較容易些。
她們能像個人一樣活著,對文素素來說,只好不壞,她是最大的得益者。
哪怕粉身碎骨,她也不悔。
秦王府。
隨嬤嬤小跑著進了菡萏院,扎著手緊張地道:「王妃,王爺回來了,王爺來了!」
秦王妃見隨嬤嬤聲音都發顫,臉色微變,顧不上外面冷,穿著薄襖就迎了出去。
門外一股寒風,隨著齊重治肥碩的身軀一道捲來,秦王妃下意識側身避開,臉上剛浮起的笑,瞬間就被凍住了。
齊重治怒不可遏,伸手一推,秦王妃便站立不穩,跌跌撞撞往屋內退去,追在她身後的隨嬤嬤,低呼一聲,趕忙伸手扶住了她。
「瞧你幹的好事!」齊重治漲紅著臉,揮舞著手臂,衝著秦王妃怒吼。
秦王妃站穩了,拂開隨嬤嬤的手,臉上重新浮起了笑,溫柔小意地道:「王爺回來了。王爺先息怒,有什麼事,先坐下來再說,要是傷了身子,那該如何是好。」
平時秦王妃的溫婉體貼,總能令生氣的齊重治緩和下來,這次對他卻好似不管用。
想到秦王府一連串的失誤,齊重治那股氣在腦中叫囂,衝到秦王妃面前,眼裡淬著的熊熊火光,仿佛能將她燒成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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