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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素素道:「王爺回到京城,先要面聖。若是身子不好,恐惹得聖上擔心。王爺,天氣轉涼,船上尤為冷一些,王爺定要保重身子啊。回到京城之後,事情多得很,件件都離不得王爺啊!」
齊重淵聽得舒坦極了,笑著道:「好,就依了卿卿。卿卿且好生養病,早些好起來。」
待齊重淵離開,文素素看了眼低著頭,啪啪掉淚的許梨花,問道:「可有傷著?」
許梨花搖搖頭,拉起裙子,撈起褲腿看了下,腳踝處青了一塊。
文素素回到塌上,靠著軟墊道:「坐吧。」
許梨花在杌子上坐下,低頭抹淚。她打了個寒噤,低低道:「老大,王爺都不講理,小的怕得很。」
文素素嗯了聲,小聲道:「王爺不是不講理,是不會與你,與我,甚至與王妃,貴妃娘娘講理。」
許梨花抬頭怔怔望著文素素,臉色蒼白,道:「王爺怎地會這樣?」
文素素反問道:「陳晉山可講過理?陳晉山會與誰講理?與張氏?陳晉山為何要與張氏講理?」
許梨花呆了呆,道:「張氏娘家有本事,堂姐夫是官。」
文素素道:「你看,道理你都明白。你要人與你講理,首先你得有人與你講理的本事。先前我同你們說得很清楚,最好當啞巴,當瞎子,你嘴上答應了,卻沒聽進心裡去。可能你還會不服氣,認為自己冤枉得很。」
官船雖穩,始終晃晃悠悠,文素素頭還暈著,便道:「你去尋瘦猴子,耐心聽聽他如何說。你要用心聽,得聽進去。要是你還覺著委屈,受不了,到下一個碼頭時,你可以下船回去。」
許梨花趕忙擦了淚,道:「小的會改,小的先去給娘子提飯食來,娘子想要吃甚?」
文素素滑進被褥躺著,道:「我沒胃口,等睡醒了再說。」
許梨花起身走出去,前往廚娘做飯的艙房,取了燉雞湯的食材,朝甲板那邊喊了聲。
瘦猴子與何三貴在甲板上,正在看著對岸說話,見到許梨花抱著罐子,走過來問道:「老大可有好些?」
許梨花道:「好些了。我給老大燉罐子雞湯,等她醒了煮雞湯麵吃。」
瘦猴子瞥了許梨花一眼,咦了聲,捅了捅何三貴:「貴子,你的花兒妹妹好像哭過。」
何三貴立刻緊張地道:「花兒,誰欺負你了?」
瘦猴子慌忙拉住了何三貴,朝四周望了望,「哎喲,你們小聲些!貴子去提只小爐子,我們去那邊給老大燉雞湯。」
何三貴連忙去問廚娘要了爐子,走到僻靜的角落處,放下小爐將罐子放上去煮著。
幾人坐在木樁上,瘦猴子四下再仔細望了一陣,小聲道:「貴子,這是官船!官船是只有官身才能坐的船,一路暢行到京城,遇閘關無需交錢,民船皆要讓道。這艘官船上,住的是何人,你莫非不知?住在上面一層的,你更是一清二楚。先前花兒在上面伺候老大,你說誰能欺負花兒?知道是誰欺負了,你又能如何?」
何三貴神色黯淡下去,難受地道:「我什麼都不能做,以前不能,現在也不能。花兒,對不住,我護不住你。」
許梨花望著爐火,像是沒聽到何三貴的話,轉頭看向了瘦猴子。
瘦猴子朝她呲牙笑,「是老大護住了你。你說說看,你又給老大如何添亂了?」
許梨花將先前發生的事,仔仔細細說了,「老大讓我聽聽你如何說。」
瘦猴子瞪大眼,從上到下,再從下到上,扎紮實實打量著許梨花。在何三貴要抬手時,瘦猴子倏地坐直了身,白了何三貴一眼。
「瞧你那跟狗護食的德性!我這個人,深情得很,看不上花兒!」
何三貴臉沉下來,罵道:「滾你娘的,你才是狗!」
瘦猴子雙手抱胸前,一幅高深莫測的神情,道:「我不與你一般計較。花兒,我瞧你印堂發黑,委屈都快衝垮河道,這得要闖大禍啊!」
許梨花茫然道:「老大也這般說,讓我不要委屈。我知道自己錯了,卻不明白自己錯在了何處。」
瘦猴子撫著鬍鬚,白眼翻上了天,道:「老大都沒委屈,你倒委屈上了。要是你一直這般,這怨氣越積越深,要是不小心帶了出來,可不是得闖禍。先前貴子說,他護不住你。可你有曾想過,你欺負你大哥二哥的時候,誰能護住他們,你依仗的是什麼?」
許梨花毫不遲疑地道:「依仗的是老大。」
「那老大的依仗呢?」瘦猴子問道。
許梨花低下頭,道:「我知道了,是七少爺與王爺。」
瘦猴子煞有介事點頭,「你還算聰明。現在休說普通尋常人,就是唐縣令,對我們都得客客氣氣。這一份依仗,究竟從何何來,你可要認清楚了。再說先前你的錯處,王爺吩咐了青書靠岸停船,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青書難道沒瞧見,他卻從未解釋一句,只管應下。你倒好,要多嘴解釋。你的解釋也沒錯,老大是身子不好,要躺著歇息。可你哪能攔得住王爺,該馬上進去通傳才是。」
許梨花長長呼出一口氣,抱著膝蓋瓮聲瓮氣道:「老大真是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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