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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素素走上台階,抖落腳上的雪,進了屋,問道:「藺先生,以前施粥搭粥棚,都搭在何處?」
藺先生道:「都是找城隍廟較空曠之地,支起棚子,架鍋熬粥,窮人自己拿碗,排隊來領。」
文素素哦了聲,「秦王府施捨衣衫也是這般?」
藺先生說是,「各家布施都大致差不離。」
文素素嘆了口氣,道:「我們出去這麼一陣,就冷得受不住。就算沒下雪,在外面站上一陣也夠嗆。藺先生,我這裡有個想法,你去同七少爺說一聲,看今年的布施,可能變一變。」
藺先生忙認真聽了文素素的建議,連連說好,「我馬上去找七少爺。」
文素素將擬好的總結一併交給他,「數額不能改,改了就不真實了。其余的我也不懂,什麼能寫什麼不能寫,讓七少爺定奪。」
藺先生沒想到文素素如此之快,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收好之後,上了馬車朝戶部趕。
京城一片白茫茫,殷知晦他們一早就進了宮,將夜裡在京城走動時,發現的房屋垮塌,貧民百姓凍亡的情況如實回稟。
聖上下令政事堂首相沈相沈士庵負責,周王齊重淵,戶部侍郎殷知晦,京城張府尹等官員一起防範雪災。
從承慶殿出來,沈士庵便客氣地讓齊重淵走在前:「聖上派下了差使,不如諸位隨我一道前去政事堂商議一二,接下來要如何做。」
齊重淵望向從殿內走出來的秦王齊重治,眼裡浮起得色,熱情地攬住沈士庵的手臂,欠身道:「沈相,你是尊長,阿爹經常同我們說,沈相是國之重臣,我們要虛心向你請教。你請,你請。」
沈士庵也看到了黑著臉的齊重治,除了他,福王齊重浪也從大殿走了出來。
齊重治身寬體胖,披著緙絲紫貂大氅,像是一座肉山,對走過來的齊重浪微微一抖肩,便將瘦得仙風道骨的齊重浪擠到了一旁。
齊重浪趔趄了幾步,撐著了廊柱站穩,怒瞪向齊重治。
齊重治已經向前走去,齊重浪的怒火落了個空,陰森森盯著齊重治的背影片刻,再看向齊重淵與沈士庵他們,臉色變了變。
很快,齊重浪便恢復了一貫的斯文讀書人狀,不緊不慢往前走去。
沈士庵將一切都瞧在眼裡,面上卻不顯,負手走在了最前。張府尹等官員,按照品級綴在後面,朝政事堂走去。
齊重淵除了敬重聖上,其次便是政事堂的相爺們,樞密使,六部尚書等重臣,對著他們,他很是虛心,一貫地親和。
議事時,他只偶爾附和幾句,「沈相說得是,還要考慮到京畿周圍。阿愚,你且記下了,京畿周圍也很很重要。」
殷知晦說是,「張府尹這邊得辛苦些,窮人所居住的大雜院,房屋年久失修,裡面住著的人又多,謹防房屋倒塌,起火。王府這邊會儘快布施,在周圍搭粥棚。京畿周圍,下官認為,不能等著他們來報,須得提前派人出去巡查,有災情時,迅速報到朝廷知曉。」
沈士庵點頭,「我等下同徐相他們說一聲,差人前去京畿各地。」
幾人再商議了幾句,便各自前去忙碌。齊重淵隨著殷知晦到了戶部,甫一進屋,他便迫不及待哈哈笑起來,道:「先前老大的臉色,我都怕他被氣死,真是太暢快了!」
殷知晦想勸他小聲些,齊重淵好不容易讓秦王吃癟,掃了他的興,恐他又會跳腳,便轉換了話題道:「王妃那邊糧食應當調度好了,粥棚反正得搭,不如早些搭起來。」
齊重淵笑完之後,坐了下來,打了個哈欠,道:「昨日夜裡忙了整晚,我累得很,要歇一陣,你去張羅就是。」
殷知晦瞥了他一眼,叫了問川進來準備吩咐下去,藺先生來了。
齊重淵見藺先生眉毛上都沾著雪花,不停喘粗氣,嫌棄地道:「老藺,你跑這麼快作甚?」
藺先生拱手見了禮,遲疑了下道:「王爺,七少爺,今年王府的布施,可要開始了?」
齊重淵大手一揮,道:「粥棚年年搭,讓他們照著往年的規矩去做就是。」
殷知晦望著藺先生,道:「你可是有別的法子?」
藺先生道是,「倒不是我的法子,是文娘子問我,往年如何布施。我便答了,文娘子說,今年不如換個法子。」
齊重淵立刻好奇起坐起身,手撐著椅子扶手,道:「什麼法子?老藺你快說,休得婆婆媽媽。」
藺先生趕緊道:「文娘子說,這麼冷的天,地上的雪又厚,一踩上去腿都被雪淹沒了,她連門都不敢踏出一步。寒冬臘月的排成長隊去領粥,腿腳泡在雪裡,只要一炷香的功夫,人都得生病。而且不缺糧食的,為了碗不要錢的粥,也會擠著去搶。豐裕行在京城鋪子多,不若統一在各處鋪子發放米糧,窮苦百姓拿戶帖去領,或者直接運到窮苦百姓聚居的地方,發到他們手上,連著柴禾一起發放。熬粥需要柴禾,讓他們自己煮,柴禾也能取暖。衛國公府若要布施,也這般做,能保證布施,真正能落到有需要的窮人手上。」
齊重淵皺眉,道:「真是麻煩,這得需要多少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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