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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兒啊!我兒死得好慘吶!」
「我孫子是太學學生,是讀書人!太后娘娘不但為難新科進士,難道欲將殺盡天下讀書人!」
文素素揉著眉心,對秦諒道:「既然有人認領,弒君造反乃誅九族大罪,朕心善,九族先暫且罷了,殺現成的便好。」
秦諒手一揮,宿衛衝上前,將大喊的十餘人押解到空地處。
弓弦拉緊,箭矢破空齊發,短促慘叫之後,血流成河。
天地間一片寂靜,太陽依舊明媚,照耀著人間。
齊瑞抽搐了幾下,呼吸急促起來。坐在血泊里的殷知晦側頭看去,他將官袍脫下來裹住了齊瑞的傷處,又有新鮮的血溢出。
「是吏部關侍郎,平郡王兩家。她不受任何的威脅,不在乎身後名。」殷知晦對著齊瑞驚恐萬分,求救的目光,輕聲解釋。
「誰都不能阻止她。在很早以前,她就說過,大齊上下的官員,殺光都不為過。他們是蠹蟲。」
齊瑞眼裡的光,變得炙熱,恨意凜冽。他流血過多,臉白得如金紙,嘴唇乾燥,拼命舔著,極低了說了句什麼。
殷知晦沒聽清楚,他也不想聽清楚。齊重淵不聽他的話,齊瑞也不聽。他們父子一脈相承。
「齊氏是最大的蠹蟲,依附在百姓身上做吸血水蛭,不勞而獲。」
殷知晦摳著手上乾涸的血,垂下頭,語氣平靜:「以前我以為她是在說玩笑話,生氣了罵人。其實不是,她早就這般想了。皇城司的兵馬,在皇城外帶來了十幾人,他們應該是你在宮外的接應,璟郡王在內與你應和。這些人,皆在太學讀書,出身高貴。他們都活不成了。以後,應當沒有太學,或者,太學換成普通的學堂,入學需要經過考試。」
殷知晦終於轉頭看了看他:「你別說話,仔細傷口流血更厲害。」
齊瑞眼珠不動了,淚從眼角滾出,他身上的傷太痛,痛得他生不如死。
文素素換了個舒適的姿勢坐著,再次道:「誰家的不肖子孫,且來認領回去。」
死一般的安靜,旋即,有人哭喊了起來:「是我家的七郎,是我家七郎的屍首。」
文素素點頭,道:「是你家的七郎,你是吳侍講的夫人,七郎是吳侍講的幼子。吳侍郎,你且站出來。」
吳侍郎面色蒼白,拖著沉重的雙腿,走到幼子的屍首邊,不忍看著他,老淚縱橫。
有了吳侍郎開頭,其他的人陸陸續續走了出來認領,沒一陣就認領完畢。
文素素道:「他們在外的一舉一動,你們可知曉?」
大家都驚慌不定,一時不明白文素素的用意。文素素又伸手揉眉心,大家一見,如驚弓之鳥,慌忙回答了。
有人答知曉,有人答不知。
文素素哦了聲,道:「既然知曉,你們卻無視,縱容他們在京城橫行霸道,闖下滔天大禍。」
她眼神掃過去,不帶任何情緒,在邱大學士身上停留:「邱大學士,你的孫子三次被關進大牢,你卻從不知悔改,只是恨朕,以為朕在與你為難。」
邱大學士不敢去看邱三與堆積如山的屍首,也沒了先前的骨氣,縮頭塌肩立在那裡,仿佛瞬間老了十歲不止。
「邱大學士,我記得你也是寒門士子出身,當年你父親本是私塾夫子,可惜早逝,你寡母辛辛苦苦將你拉扯大,定當受了不少的白眼欺壓。你學問還不錯,只是為人一塌糊塗。你成了大學士,卻忘記了自己當年所受的苦,你與你的兒孫們,都變成了曾經欺壓過你的人。邱三他後宅的三個小妾,出自平民之家,他看上了,想方設法威脅,騙到手。你幫著他出銀子,讓其父母閉嘴。這種腌臢事情,你做得熟練得很,還認為,這些小娘子給你邱氏做妾,是他們祖上積德。且不提這些,邱三犯的那些事,哪一樁都夠他坐牢流放。只你認為,你是大學士,就該作威作福。三次。朕給你了三次機會。邱三與齊璟齊瑞那些哪算,你知情,但你縱容他去做,你想著要從龍之功,還想著朕不敢殺你們,法不責眾。」
文素素笑了,在認了自己家兒孫親戚的眾人身上掃過,喟嘆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無畏,又無恥,這就是你們永遠掛在嘴邊,貼在腦門上,讀書人的氣節!」
眾人一起低著頭,早就嚇得沒了人形,無人敢出聲。
文素素道:「府中親戚犯了事的,暫且退下吧。」
四五人呆愣愣,被宿衛趕回了人群中。
文素素眼神冰冷,抬起手,揮下。
秦諒面無表情,領命傳令下去,弓弦悽厲破空,箭矢齊發。
幾瞬之間,慘叫聲漸止,屍橫遍地。
肅殺,血腥氣籠罩在廣場上空,久久不散。
終於,有人承受不住,暈了過去,有人崩潰痛哭。
孔定僵眼眶泛紅,盯著施仲夫,神色變得瘋狂:「你提早知道了,你定是提早知道了!你那不成器的孫子施道憫,與璟郡王他們一向玩得好,天天在一起吃酒玩樂。前些時日,偏生被你揍得下不了床,你早就選好了時機,逃過了一劫!」
施仲夫一動不動坐在那裡,閉著眼睛嘴裡念念有詞,似乎在念經,又似乎在祈求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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