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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梨花去提了茶盞來,齊重淵在屋內打量了一圈,道:「卿卿這裡布置得舒適,屋子裡的味道也好聞。咦,卿卿還是沒用別的香?」
文素素察覺到青書忙碌的身子一頓,她便道:「王爺喜歡橘子的氣味,我便一直用這個。」
齊重淵頓時暢快了不少,他哈哈笑起來,看著文素素擺在那裡的小爐茶盞,跟著來了興致,親自拿了火筷子要去加炭,道:「你們都退下吧。」
許梨花與青書退了出去,文素素怕他把小爐的火弄熄了,走上前接過齊重淵手上的火筷子,「王爺這些時日當差辛苦了,多歇著吧,我來就是。」
齊重淵放開了火筷子,想到殷貴妃的話,盯著文素素,慢吞吞道:「我哪有甚辛苦之處,事情都是阿愚他們在做。」
文素素似乎不經意看了眼齊重淵,繼續夾炭放進小爐里,道:「有人勞心,有人勞力。說句大不韙的話,聖上一聲令下,自有朝臣官員去當差,聖上莫非就不辛苦了?」
齊重淵一愣,笑容怎地都止不住,心情暢快無比,伸出手,對文素素道:「卿卿快過來坐,別去管小爐了。」
小爐的火已經旺了,文素素將銅壺放了上去,起身來到齊重淵身邊坐下。
齊重淵攬著她,一通胡亂親香,「還是卿卿好,卿卿身子真軟,真香。這些時日得空了,我天天陪著卿卿。」
茶壺裡的水沸騰了,文素素不動聲色掙脫開,理著鬢角的亂發,提壺斟茶,「王爺一年哪能真正得閒,即將要過年了,過年時王爺定當比平時還要忙碌。」
過年時的確比平時要忙碌,各種慶典,祭祀,宮宴,筵席忙得團團轉。
齊重淵不由得癱倒在塌几上,無奈地道:「還是做普通平民百姓好啊,一年到頭能有個喘氣的時候。」
文素素充耳不聞,只管提壺斟茶。茶水穩穩衝進茶盞里,她覺著自己的涵養功夫,已至化境。
齊重淵接過茶抿了口,問道:「對了,你這裡怎地來了新人,那個瘦猴子與何三貴,去了何處?」
瘦猴子經由溫先生牽線,做起了老營生,去平康里的花樓做起了大夫。何三貴則去了皇城司伺候騾馬,兩人已經去了好幾日。
門房孫福與妻子李氏,是文素素在牙行所尋。夫妻倆是京畿人,無兒無女,這次遭了雪災,流落到京城,自賣自身謀求一條生路。文素素見他們老實巴交,便一起買了下來。
文素素揀著說了幾句,「他們兩人在外跑慣了,閒不住,就讓他們去吧。」
齊重淵只是隨口一問,笑道:「那個瘦猴子,生得忒丑了些。何三貴也上不得台面,留在卿卿身邊伺候的確不合適,以後我再替卿卿尋幾個好的來身邊伺候。」
文素素敷衍應和了句,冬日天黑得早,太陽逐漸西斜。屋內暗沉下來,便起身讓許梨花點燈。
這時,青書進了屋,聲音中帶著一絲驚慌,道:「王爺,府里來人尋王爺,說是荇姐兒沒了。」
齊重淵倏地站起了身,文素素難得微微一驚,轉頭朝他看去。
只見齊重淵渾身上下戾氣橫生,太陽穴的青筋繃緊,猙獰道:「好個薛氏!真真是個無用的廢物!」
第六十一章
齊重淵離開之後, 文素素站在廊檐下望著轉黑的天,沉吟了片刻,道:「問川, 快去通知七少爺。」
想著齊重淵的性情, 問川毫不遲疑應下進了宮。
天氣逐漸變得寒冷,許梨花取了風帽出來披在文素素肩上, 勸道:「老大, 進屋去吧, 外面冷。」
無風,露在外面的臉,不一會就冰冷刺骨, 好像是被帶刺的葉片刮過般疼。
文素素的手也微涼,拉緊風帽轉身進了屋。許梨花收拾著茶盞,銅壺裡還余有水, 提壺倒了一盞熱茶遞給文素素,「老大吃一些暖暖身子。」
吃了半盞茶,文素素身上總算暖和了些,捧著茶盞,望著銅枝上明亮的燈盞出神。
許梨花收拾了茶盞進屋, 掀開厚門帘,便看到文素素坐在軟塌上,清瘦安靜的側影。
好似從她在茂苑大病一場起,她清減下去的身子便未曾恢復。許梨花以前不明白, 現在多少能想通些。
不像齊重淵,他出去辦了一趟差, 按說在外辛苦,先前見到的他比離開時尤為白胖了幾分。
文素素思慮過重, 如何能長肉。
許梨花放輕手腳進了屋,文素素聽到動靜,抬眼看了過來,眸中凌厲一閃而過,她不由得頭皮一緊,脫口而出道:「老大在想甚這般出神?」
文素素平靜地道:「我在想,若我生而為男,便可『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了。」
許梨花讀書不多,這句詩是她第一次聽見,不過她還是聽懂了詩的意思。
不知為何,許梨花鼻子驀地發酸,久久後憋出一句話:「老大若是能讀書科舉出仕,定能為官為宰。」
文素素沒做聲,望著燈盞繼續沉默。
周王府。
齊重淵從二門下馬車,直衝進了周王妃居住的菡萏院。菡萏院安安靜靜,乳母陳氏守著福姐兒,看著她在塌几上玩摩合羅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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