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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三貴看向低垂著眉眼,認真在聆聽齊重淵說話,齊重淵臉上的笑就沒下去過,說得很是盡興。
「那些狗東西,實在是不像話,一群蠹蟲,要將大齊都掏空了!」
文素素輕輕點頭,沉吟了下,斟酌著道:「王爺一心為了大齊,殫精竭局,江南道的官員著實不像話。王爺離開京城到江南道,已經快半年。王爺家在京城,離家這般久,王爺辛苦了。」
齊重淵一拍手,笑得更開懷了,道:「娘子能體會我的苦心,唉,他們要是能有娘子的一半體貼,我與阿愚都不會這般辛苦。阿愚說,府城那邊需要我去鎮著,我同阿愚說,茂苑縣的布行還未推舉出新行首,我打算指派一個,阿愚說讓他們自己去選,去斗。我就不喜這個行,那個行,將他們養得膽子大了,竟敢與朝廷唱反調,實在該死!」
殷知晦將齊重淵支走,實在是煞費苦心。
文素素也認為各個行當的確有很多問題,一起操控行業,阻礙了行業發展。比如布行,被幾大東家把持在手,其餘的小作坊敢不聽令,會被他們聯手打壓。
七十二行,行行出狀元。行當存在多年,想要一下打散,難免操之過急。各行始終是商,民不與官斗,行當能作威作福,是因為背後的衙門不作為,甚至充當了他們的保護勢力。
只打散行當無用,除非能肅清官場,否則,這些行當,會悉數落到官宦的手上。
這對大齊的商貿,甚至是賦稅,才是毀滅性的打擊。
齊重淵只看得到一步遠,殷知晦卻看到了十步百步之外。
文素素覷著齊重淵的反應,認同,誇讚,果真有用。
「王爺禮賢下士,體恤我的辛苦,我著實不知該如何報答王爺的一片好心。」
齊重淵眼神溫和無比,聲音也柔和無比,道:「娘子一婦道人家,要拋頭露面做事,不過是無所依靠,只想求得安穩日子。娘子切莫多慮,遇到了難處,儘管來尋我就是。我忙得很,娘子跟琴音青書他們提一聲,我會交待下去,娘子的事就是大事,得趕緊稟報到我面前。」
文素素感激不已道了謝,接著她垂下頭,又抬頭,頗為不安地道:「王爺一心為了我好,我萬萬不敢瞞著王爺,否則,萬死都難辭其咎。我大哥大嫂他們,定是受人指使前來找我,想要借著我傍上王爺。王爺這一趟出來,本就就危險萬分。要是被他們壞了王爺的大事,他們死不足惜,王爺被牽連進去,惹來聖上責怪,王爺才真正冤枉啊!」
前程大事為重,不過是幾個鄉下泥腿子而已,順手做了善事,也能順手將他們解決了!
齊重淵臉色倏地一沉,揚聲喚來青書:「去,將文展功他們都帶下去,仔細審,看他們是受了何人指使!」
文素素控制不住愣了下,這份遲來的小心謹慎,真是讓人唏噓。
青書面露為難,求助地看向文素素,低聲提醒道:「王爺,時辰不早,王爺可要先用飯食?」
文素素忙道:「王爺身子要緊,他們就留給我,王爺先用飯。我瞧著許里正家中煎了蠶蛹,還殺了一隻雞,我這就去讓他們端上來。屋子裡悶,就在這裡用飯。」
齊重淵望著破舊的小院,他與殷知晦一樣,同樣不喜蠶蛹,道:「我忙得很,待回去仙客來再用。這裡就交給娘子了,娘子要多保重自己,可不能再瘦下去。」
青書長長舒了口氣,雨停了,他無需替齊重淵撐傘,跟在身後,尋著時機低低對文素素道了謝。
文素素搖頭以示無妨,青書掀起眼皮飛快偷瞄了眼齊重淵,他正在抱怨村裡的路狹窄泥濘,忙道:「娘子,我還有件事相求。先前王爺吩咐我給娘子去鋪子裡制傘,茂苑縣的傘鋪,拿不出來幾百年的香樟木,待我去府城的時候再給娘子尋,還請娘子擔待一二。」
休說傘鋪拿不出昂貴的傘柄,這個時辰趕回縣城仙客來,待洗漱用完飯,伺候齊重淵歇下,估計得到深夜。青書他們只能眯一陣,便要起身伺候齊重淵起身。
伺候他的小廝,得有分身之術。
文素素微笑著道:「沒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青書長長舒了口氣,悄然拱手朝她道了謝。
護衛擁簇著齊重淵嘩啦啦來,再擁簇著他嘩啦啦離去。車馬逶迤前行,燈籠火把漸行漸遠,逐漸消失在了夜空中。
文素素站在樹林邊等著,沒一會,喜雨領著文展功曹氏走了過來。兩人見到文素素立在淡月下,她的臉影影綽綽,看不大清楚,莫名地感到後背發寒。
文展功勉強維持了讀書人的斯文,聲音卻透出了他的驚慌,顫抖著,短短几個字,都快說不完整:「王....王.....爺呢?」
文素素語氣一如既往地平靜,「我下午警告過你們,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你們卻妄想自己能上天。」
「瘦猴子,貴子,先讓他們清醒清醒。」文素素淡淡吩咐道。
瘦猴子與何三貴兩人衝上前,何三貴力氣大,揪住文展功的髮髻,像是拖死豬一樣,把他拖到了水溝邊。
「敢反抗!」文展功不停掙扎,何三貴惱了,抬腳踢向他的後腿窩。
文展功噗通跪倒在地,何三貴擰住他胳膊,將他的頭按進了水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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