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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素素笑,讓青書下去傳膳,陳金姑她們收拾好,上前施禮告退,她道:「你們回去理一理,再送回來我查看。」
秦王太妃目送她們離開,在文素素身邊的椅子上坐下,抿嘴笑道:「娘娘介紹她們幾人時,我瞧著他們眼睛都直了,估計這時都在議論不休。」
文素素道:「反正我做什麼,他們都會罵,都會議論,我不若干脆坐實了,也不冤枉。」
「是啊,隨他們說去,又不敢如何,都精明得很。先前提到了稅司,他們只怕已經盯著稅司的位置了。」
秦王太妃猶豫了下,道:「邱大學士與方參知政事護著聖上,他們只怕鬧起來,煽動讀書人一起上書反對。」
大齊的官位冗沉,三相三參知政事,參知政事等同副相。邱大學士等殿閣學士,並不擔任實差,相當於參政議政,聲望極高,身份超然。
三相中殷知晦丁憂中,姜相最年長,萬事不管。沈相是文素素的人,方參知政事明顯沉不住氣,與邱大學士跳得很是厲害。其餘四個大學士在觀文殿,今日未前來,姜相與另外兩個參知政事,施仲夫與孔定疆從頭到尾都一言未發。
六部尚書,吏部工部是文素素的人,戶部支持文素素,一心盼著文素素能充盈戶部,禮部刑部大理寺與四個大學士一般,不欲參與此事。
文素素沉吟了下,道:「不會。他們任由邱大學士他們跳出來,以觀後效。邱大學士憂國憂民......」
她笑了下,將憂心大齊皇室正統的話咽了下去,「天氣太熱了,熱得他沉不住氣。待他回頭一想,府里再出點事,他就能安分了。」
青書領著內侍提著膳盒水盆進屋,文素素招呼秦王太妃先淨手淨臉,順便問道:「齊璟還躲在承慶殿?」
青書答道:「晌午的時候,璟郡王已出宮回府。」
文素素慢條斯理擦拭著手臉,道:「你去傳話,讓衛賈,衛賈不夠,將老四也叫上,一併去璟郡王府將齊璟那混帳請進府衙問話,他平時玩得好的那群紈絝都一併請進去,好生關著,慢慢問。」
青書應聲下去了,秦王太妃禁不住笑道:「璟郡王真是人憎狗嫌,偏生臉皮還厚,經常到洄園來白吃白喝。我不同一個後輩計較,只他們那群人鬧騰得很。上次璟郡王與高御史的三兒子打起來,邱大學士的嫡幼孫也在。」
文素素放下布巾,道:「關一段時日讓他們冷靜冷靜,也讓京城安靜一段時日,省得他們出來到處惹是生非。」
秦王太妃明白,文素素是要藉機震懾邱大學士,也是震懾其他世家大族。
誰家沒個不肖子孫,秦王太妃想到齊琅齊珩,心情就禁不住低落下去。
文素素已經坐在了案幾前,秦王太妃很快就將那點鬱氣拋開了。齊琅如今被扔在京畿營做小兵吃苦操練,他受得住,能改,以後就安生當個富家翁。若是吃不了苦,就是他的造化如此。
五根手指頭都不齊,她做不到一碗水端平,她更偏愛嵐姐兒齊珩。齊珩經常頭疼,不知能活多久。秦王太妃不想見齊琅,見到怕控制不住會殺了他。
吃過冷淘,兩人坐著吃茶歇息,秦王太妃站起身,深深曲膝下去,文素素看著她,她眼眶泛紅,笑著道:「娘娘將文書給我,送我了這份功勞,娘娘一定要受我這一禮。」
文素素道:「你自己也能做出來,我只是有現成的,就不讓你費心思罷了。」
秦王太妃重新坐下去,道:「娘娘高看我了,我有海船,番邦番貨的稅收,我可能有點想法,江南道賦稅由戶部直接接管,這我可想不到。」
她臉上的笑淡下去,變成了憂慮:「我有時也會想到閔惠娘,薛嫄。我並不比她們強多少,恐會辜負了娘娘的厚愛,要是稅司的差使辦砸了,會連累到娘娘,罵牝雞司晨,敗壞朝綱,危害大齊江山社稷。」
大齊在各州府有無數的稅司,都是由當地州府設置,歸當地州府統管。
江南道賦稅直屬戶部,這是後世的做法,並不是文素素的功勞。
至於用在大齊會如何,文素素並不清楚,但她已經沒別的路可走,必須試一試。
「你能在人前臨危不亂,遇事不驚,已經勝過了許多人。如你所言那般,你還活著,活著就勝過了她們。」
文素素並非在安慰秦王太妃,她起初剛到茂苑縣的時候,也是抱著與對方同歸於盡的決心,根本沒辦法細想,多想,只想著拼了。
現在她也是這樣,每次都以赴死的決心去做事,她想到了最壞的後果,能承擔,就什麼都不怕。
何況,「再壞,又能壞到何處去。大齊,前朝前朝前前朝,更久遠的王朝,都是男人掌權,王朝不照樣覆滅了。史書上那些革新,多以失敗告終,著手革新之人,照樣被記入史冊,被後人推崇,議論。無論哪一種,他們留下了名字。你也能留名,好壞就難料了。」
文素素手捧著茶盞,垂首聞著薄荷茶散發的冰涼,突然問道:「我不在乎身後名,你呢?」
秦王太妃愣了下,冷笑了聲,斷然道:「我也不在乎!賢良淑德,這些勞什子東西,誰要誰拿去。死了就死了,他們如何說,且由他們去,我只要活著的時候痛痛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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