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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素素如以往那樣,不時附和一聲,齊重淵講得很是來勁,肯定地道:「卿卿儘管放心,有京畿營,皇城司在,誰敢造反就是找死。他們現今巴結孤還來不及,誰敢與孤作對!」
想到薛惲鬧出來的事,齊重淵臉色又變得難看起來,怒罵道:「薛氏可惡!孤要是放過他們,就是包庇。其他人有樣學樣,以後就該將大齊都悉數賣掉了!」
文素素溫聲安慰道:「殿下先別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殿下要是查明了,打算如何處置?」
齊重淵猙獰地道:「孤砍了他的頭,薛氏闔族抄家流放!」
文素素低呼了聲,像是被嚇住了,齊重淵斜睨著她,道:「你連看屍首都不怕,這時倒怕了?」
「殿下。」文素素搖搖頭,道:「我是擔心殿下。若是薛郎中被定了罪,有一個犯事被砍頭的舅舅,以後皇太孫該如何自處,科舉考試要查祖上三代呢。說句大不敬的話,我與皇太孫並不熟悉,他如何,不是我該管,也管不著的事。父子連心,要是皇太孫有任何的閃失,殿下該如何難過。看到殿下不好過,我豈能好過。」
齊重淵聽文素素提到皇太孫,變得愈發生氣了,「薛氏就不是個好東西!阿娘當年替孤選了這門親事,說是阿爹的想法,要替孤尋個聰慧能幹的皇子妃,阿娘出身國公府,老大取了商人婦,孤也不能娶世家女。這下好了,商戶就是眼皮子淺,只知道撥算籌,眼里只看得到錢財,連累我兒有這般上不得台面的外家!」
文素素忙溫聲勸導,再看向滴漏,道:「夜已經深了,殿下先去眯一會,七少爺去皇城司還需要一些功夫,我反正白日無事能歇息,替殿下守著消息,待七少爺前來時,我再叫醒殿下。」
齊重淵的怒意,在文素素的溫柔體貼中消散了不少。眼下他也只能幹坐著等,便起身前去臥房,解下外衫遞給文素素,在溫軟的被褥里躺下來,道:「卿卿也歇一陣,別累著了。」
文素素輕柔道好,放下床帳滅了燈盞走出臥房,低聲喚過李三娘,道:「你去跟琴音說一聲,七少爺回來後,領著他到望湖院來。」
李三娘忙去了倒座找琴音,文素素將髮髻挽在腦後,到正屋守著小爐煮起了茶。
茶水開了,文素素吃了兩盞茶,李三娘掀簾進了屋,小聲比劃道:「娘子,七少爺來了。」
文素素放下茶盞,披上風帽快步迎了出去。琴音領著殷知晦繞過影壁走上了迴廊,見到她出來,忙停下腳步拱手見禮。
文素素頷首還禮,讓琴音先去歇息,朝轉角的僻靜處走去。殷知晦遲疑了下,跟著走了上前。
文素素站定後,徑直問道:「殿下先前與我說了薛惲之事,很是生氣,被我勸說著先歇息了。七少爺可有查明了來龍去脈?」
殷知晦看了文素素一眼,便很快垂下了眼簾,道:「薛大少爺被嚇得不輕,全部如實招了,他與那趙阜是在得意樓相識,看到趙阜一眾海商出手闊綽,打起了想做海貿買賣的主意。李大掌柜如今已是太子府的人,又在忙著鋪子莊子的事情,豐裕行管著庫房的田管事,聽了他指派,私下將糧食賣給了趙阜,換取趙阜的海船與人手。」
雖說查得粗略,殷知晦總感到怪異,這裡面的每一步都恰到好處,並無任何破綻意外。薛惲是自己前去的得意樓,自己前去了桑家園子,自己上了畫舫,自己生了野心,想要海船賺大錢。
但這件事中,最關鍵的一環,就是李大掌柜被調離了豐裕行。
要是李大掌柜仍在豐裕行,薛惲肯定沒辦法這般容易,從豐裕行庫房調出大量的糧食。
李大掌柜被調離豐裕行的緣由,是他從文素素手上,接過太子府的鋪子莊子要忙碌。太子府的鋪子莊子,不該由薛氏的僕從管著。
其他人興許會忽略,殷知晦卻不會。文素素如今深居簡出,幾乎聽不到她的消息,似乎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
他卻永遠記得,在茂苑縣的夜裡,她手中燈釺上滴落的血。她在烏衣巷無聲無息,攪動的滿城風雨。
文素素沉吟了下,抬頭直視著殷知晦,神色一如以前那樣沉靜,聲音雖輕,卻很是清晰地道:「首先,戶部的海稅收入,海商番邦商人占了很大的比例,朝廷不該懶政一刀切。按照來大齊的時限長短,安排他們逐步歸鄉。有歸,才有來,大齊不能斷了與番邦的貿易往來,除了海稅,還有接納外界的消息,閉門造車不可取。」
殷知晦沒想到文素素突然提到了朝堂的事,他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她深居後院,從未真正變成後宅婦人,眼光敏銳,看出了朝堂官員的弊端。
文素素道:「其次。錢糧是大齊的根基,僅有常平倉還不夠,民間的糧食行用於輔助調節。豐裕行太過龐大,不能留在外人之手。聖上起初的想法很是不錯,用豐裕行來作為第二道糧食的補充防線,可惜在後來,成效甚微。薛氏不行,豐裕行必須從薛氏手上交出來。獨立於少府內藏庫,不能與皇室私產混為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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