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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尚書端起茶盞啜了口茶,嘆道:「大齊今歲糧食收成欠奉,聖上仁慈,免了受災州府的賦稅,朝廷糧草吃緊,薛氏的豐裕行應當最清楚不過。」
薛惲見林尚書一開口就是朝廷,聖上,心里暗自罵他老狐狸,大齊糧草再吃緊,也不缺番邦商人的這幾顆口糧。
如林尚書所言那般,豐裕行最清楚不過朝廷的糧食存儲,他本意在推脫,不肯擔半點責任罷了!
薛惲很是看不起林尚書的沒有擔當,嘴角不由得下撇,將趙阜友人的函奉上,道:「林尚書,這幾人自離開家來到大齊,已經三五年沒能歸鄉。他們家中也有父母妻兒老小,多年不能見面,離得遠,連個消息都帶不回去,生死不知,實在是令人不忍。」
林尚書拿著幾人的函細看,旁若無人看得很是專心,像是沒聽到薛惲的話。
薛惲暗自咬了咬牙,道:「林尚書,你看,能否給這幾人批覆一點口糧,讓他們能早日歸鄉?」
林尚書仿佛才看完短短的幾行字,慢吞吞放下紙,再端起茶盞啜起了茶。
在薛惲等得快要繃不住,額頭的青筋都突起時,林尚書總算緩緩道:「唉,這件事,仔細說起來,的確為難啊。聖上有旨,違抗聖旨那是大罪,說不定一個通敵的罪名安在頭上,任誰也擔待不起。」
薛惲並非初出茅廬的無知小兒,一聽林尚書的話,就知道他是在推諉。
林尚書話鋒一轉,道:「開春以後要春耕,春耕缺不得糧食。那些番邦的商人,且再等一等,待春耕過後再議,大齊也不會留著他們,遲早得讓他們歸鄉去。」
趙阜說過,要是實在不行,就只能離京,在別處去想法子了。
錢能使鬼推磨,地方州府豪紳府中糧倉里,多少能湊出些糧食。
趙阜嘆氣,「做買賣的,就是要清清白白,若非實在無法,誰也不想攤上事。」
薛惲心下焦急,恨不得淬林尚書一口。
林尚書呵呵,道:「聖上龍體抱恙,太子殿下監國。要是殿下能同意,也不算違了聖意。薛郎中,你去與殿下說明此事,要是殿下允了,這事不就解決了?」
薛惲伸手取回了函,抬手一禮告退,心中將林尚書的祖宗八代罵了個遍。
要是能在齊重淵面前說得上話,還須得來找他這個老狐狸!
薛惲回到值房,想到那些金銀財寶,潑天的富貴,心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
都怪薛嫄無用,不被夫君看重,身為妻子,連夫君的心都留不住,還不如一個鄉下來的寡婦!
薛氏以後的大富大貴,還是得靠他啊!
薛惲如坐針氈到半晌午,他終是下了決心,離開衙門來到桑家園子。
畫舫里,趙阜與袁掌柜正在吃茶。
袁掌柜看完最近的花銷帳目,嘖嘖道:「老趙,瞧你這手筆,哪怕是閻王地府,也能被你給撬開!」
趙阜連著幾盞濃茶下肚,揉著眉心緩解頭疼,白了眼袁掌柜,閒閒道:「這大手筆,跟王妃比起來,那是遠不及也。唉,老袁,你別酸,這大手筆的差使不好做,我如今一提到酒就想吐。」
袁掌柜呸了聲,「你跟誰比不好,去跟王妃比。」
趙阜不僅不生氣,還頗為洋洋自得認了,「這天下就沒人能跟王妃比!老袁,你我以前也是跑腿做事,那幹得,唉,真是雄鷹困在恭桶里,一身屎尿,動彈不得。咱天南地北滿天下地跑,風浪一來,指不定連骨頭都被大魚嚼著吃得一干二淨。咱無兒無女,了無牽掛,就圖個痛快享受。不瞞你說,要再如以前那般,老子就不幹了,一條船全天下晃蕩去!」
袁掌柜慢吞吞道:「這天下還是有人能與王妃比一比。老趙,這件事對著的是誰?」
趙阜愣了下,一個翻身坐起來,雙眼瞪得如牛一樣大,一拍自己的頭,「哎呀!你瞧我,一天天的吃酒,這腦子都糊塗了。不會真有事吧?這坑,比海還大,比海還深,那可是這個!」
他舉起拇指朝皇宮方向比了比,「比真金還真的外戚,老袁,我還好多銀子沒花呢,要是真有事,你我相知相交一場,可要給我透個底,咱這就跑路!別的不說,一入海,天皇老子都不怕!」
袁掌柜沒好氣瞪著他,無語道:「能有什麼事?這就是那邊的主意!」
趙阜眼珠一轉,立即明白過來,「後院不合?嘖嘖,這女人還真是,一碗水端不平,就別想著三妻四妾,遲早要出問題。老袁,你要以此為鑒啊,要真是喜歡水靈新鮮,花上幾個銀子,花樓里有的是,別香的臭的都往家中帶!」
袁掌柜淬了他一口,沉聲道:「老趙,你那張嘴別胡說!這種手筆,你還以為是後宅的女人爭風吃醋?」
趙阜吶吶道:「我還真沒想到那些,王妃清楚戶部監司的那些規矩,難道不是王妃告訴了那文良娣,給她出的主意?」
袁掌柜袖著手,抬頭望著頭頂,幽幽道:「老趙,在江南道,京城,王妃連著輸了好幾場。要說是王爺的關係,也不竟然。那幾兄弟,都差不多。福王屍骸可都腐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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