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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三貴說是,領著屬下進了禪院。殷知晦看了片刻,轉身離開。
「殷相。」沈士成從暗處走了出來,「我有些話想與殷相說,不知殷相可得空?」
殷知晦忙道:「沈相客氣了,且說便是。」
沈士成負手在後,默默朝前走去,走出皇廟,到了車馬停放的空曠之地,其他人陸續上了馬車離開,最後只餘下他們兩人。
車夫隨從被遣得遠了,沈士成隨意靠在車壁上,啞聲道:「我為大齊嘔心瀝血三十餘年,自認問心無愧。我並不貪戀權勢,也不怕死,只不敢辜負先帝的知遇之恩。」
最近齊重淵以何金財之事,步步緊逼沈士成。在秦諒前來回稟薛嫄出事時,齊重淵正在質問沈士成,要將他以前做禮部尚書,主持的春闈翻出來,查他可有偏頗來自撫州的考生。
無論誰主持春闈,為了避嫌,總不能讓來自同鄉的考生全部落榜。
沈士成懊惱不已,抬出先帝留下的旨意,「若聖上定要一意孤行,只怕大齊危矣!」
齊重淵大怒,君臣僵持不下。
殷知晦沉吟了下,道:「沈相的心情,我能理解。聖上是聖上,我亦無能為力。」
沈士成呵呵,語氣突然變得沉重起來:「從豐裕行到薛惲,薛娘子,聖上如今處置朝政的手腕,我相信不只是殷相,其他人也都能看明白。先帝當年苦心孤詣替聖上安排的後宮局面,先帝駕崩不到一年,悉數被打破。下一步,定當是廢太子了。殷相,莫非你要眼睜睜看著,先帝的心血毀於一旦,大齊走向滅亡!」
薛嫄遭到雷擊而亡,乃是不仁不義不慈,罪孽深重,遭到天譴。
太子有此般不堪的生母,如何再能擔當儲君,承繼大統。
星星閃爍著,蟲子嘰嘰喳喳鳴叫,風聲嗚嗚。
殷知晦垂眸斂目,不知在想些什麼,一直未曾做聲。
承慶殿。
「再多點幾盞燈,多點幾盞!」
殿內已經亮如白晝,齊重淵尤為不滿意,揮舞著手臂嘶聲大喊。
青書朝琴音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自己先出去,琴音心下瞭然,悄然擺了下手。
青書忙退出大殿,抓過心腹內侍吩咐:「去,再去庫房取燈燭來,快去!」
內侍撒腿朝庫房跑去,青書則小跑著來到了明華宮。
文素素見青書一臉焦急,擺了擺手讓他起身,「說吧。」
青書道:「娘娘,聖上滴水未進,也未曾用膳。殿內已經點了無數的燈盞,聖上還以為不夠。老奴怕點多了,有走水的危險。如今只有娘娘能勸一勸聖上了啊!」
文素素沉吟了下,當即起身道:「走吧。」
青書大鬆了口氣,緊隨在大步朝外走去的文素素身後,來到了承慶殿。
到了殿門前,文素素就聞到一股濃濃的燈燭味,她憋著呼吸進了殿門,琴音忙收起火摺子,上前低聲回稟道:「聖上,娘娘來了。」
齊重淵似乎抖了下,猛地抬頭看來,見是文素素,神色微微一松,道:「你怎地來了?你來了正好,你幫朕盯著,讓他們多點幾盞燈,要亮亮堂堂,讓牛鬼蛇神無從遁形!」
他這是被嚇到了,怕黑,怕也遭了天譴。
文素素沒有回答,她上前拉著齊重淵的衣袖,「聖上,這里危險,請隨我來。」
齊重淵手臂一僵,驚恐地看向文素素,聲音都變了形:「危險?哪有危險,這是朕的皇宮大殿,誰要造反了不成!」
話雖如此,齊重淵腳步卻飛快,隨著文素素往外走去。出了殿門,文素素呼出口氣,停下腳步,對驚惶未定的齊重淵溫聲道:「聖上,大殿裡面密密麻麻都是燈燭,要是不小心翻了一盞,後果不堪設想啊!」
齊重淵好不容易出了殿門,腦子勉強清醒了幾分,他看到滿殿的燭火,後怕地道:「滅了,都滅了!」
琴音與青書忙奔進殿去,將燈燭一盞盞熄滅。
文素素勸道:「殿下還未曾用膳吧,無論如何,飯都得吃。」
齊重淵自從聽到薛嫄被雷劈死,腦子就亂糟糟,一會生氣,一會害怕。
這時他又累又渴又餓,進了殿,無力地癱倒在軟塌上,道:「去傳膳吧。」
更洗之後用過晚膳,齊重淵神色好了些,精力也恢復了,猙獰著怒罵:「薛氏那個賤人,真是害人不淺!當時就不該聽沈士成他們的話,留著她的一條賤命。如今鬧出這種事情,讓朕的臉面何處擱!」
文素素只坐在一旁安靜聽著,任由他跳腳怒罵。
齊重淵罵出了一聲的汗,坐下來急促喘氣,片刻後道:「瑞哥兒他......有薛嫄這樣母親,如何能當我大齊的儲君。」
文素素緩緩抬眼看了過去,懇切地道:「太子無辜,聖上請三思!」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三思, 你讓朕如何三思!」
憤怒委屈。讓齊重淵一下有了力氣,撐著軟塌跳了起來,目眥欲裂喊:「薛氏觸犯天條, 大齊太子的生母如此不堪, 大齊的臉都被丟盡了!」
被雷擊而亡,齊重淵想到就恐怖不安, 他四下張望, 生怕突然有道雷劈下來, 劈到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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