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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素素指著條案上細白圓肚瓶里插著的柑橘花,道:「就在那裡。花園裡有株橘樹,我問過了,往年結的橘子酸澀,難以下咽。正好開了花,我便剪了一些來插瓶。」
齊重淵走上前,俯身下去聞了好一陣,享受地道:「真是香。除了柑橘花香,葉片也有股獨特的香氣。等下你讓人去剪幾枝,擺到朕的書房裡去。」
文素素道是,將話傳了下去,道:「柑橘花謝得快,頂多這一兩天會有。賞過了短暫的花期,要待明年再開花。」
齊重淵很是遺憾,晚飯他多吃了半碗鮮筍蝦仁餛飩,拉著錦被蓋在身上,舒服地往塌几上一躺,聞著沁人心脾的香氣,試了好幾次,都沒能坐起來。
文素素前去看過了四姐兒回屋,見齊重淵還躺在那裡,不禁問道:「聖上怎地了,可是病了?」
齊重淵嘟囔了聲,道:「朕不想動。」他想著文素素從不對朝堂之事指手畫腳,也沒娘家親戚需要提拔,眼珠一轉,道:「讓青書去將奏摺拿來,朕就在這裡批閱了。」
文素素眼神微閃,掀簾出屋交待了青書,對齊重淵道:「聖上忙,我就不打擾了,先去洗漱歇息。」
齊重淵不樂意了,「朕都沒歇,你歇什麼歇!」
文素素忙賠不是,取了火摺子,多點了幾盞燈,將屋內照得透亮。
青書與琴音一起,捧來了兩大匣子奏摺,筆墨紙硯。放在案几上,躬身退了出屋。
文素素不遠不近坐著吃茶,齊重淵斜睨了她一眼,哼了聲道:「過來伺候筆墨。」
文素素便放下茶盞走了上前,齊重淵見她站在那裡沒動,瞥了她好幾眼,得意地道:「調墨可會?」
硃批的墨與尋常墨汁不同,需要調製。文素素望著罐子裡雪紅的硃砂粉墨,老實道不會。
齊重淵來了精神,好為人師教起了文素素,加多少硃砂,多少量的酒研磨,待成膠質狀時,便可以書寫了。
文素素屏住呼吸,目不斜視研磨,齊重淵取了本奏摺打開,嘀咕罵了句,提筆蘸墨寫了幾個字,就扔到了一旁。
過了一陣,文素素去淨完手回來,聽到齊重淵又在抱怨,她看了一眼,坐在小杌子上守著藥罐子,垂首掩面打了個小小的呵欠。
齊重淵恰好抬頭,看到了文素素的動作,不悅瞪她:「你瞧甚!難道朕還會罵錯不成!都是些請安,雞毛蒜皮的事,也敢寫奏摺上來!朕這般晚了還在處理這些,你一天閒著,倒先困了。」
若請安奏摺真有他口中所言的那般嫌棄,齊重淵就完全沒必要理會。他會批閱,還是因著享受九五之尊的威嚴,底下臣民的朝拜。
文素素熟練地賠罪,齊重淵哼哼了兩聲,他也忍不住打了個呵欠,將手上的筆一扔,倒在了榻上。
「聖上,實在累了的話,要歇著吧?」文素素勸了句,將藥罐的藥汁過濾出來,藥渣留著太醫院封存。
齊重淵咕噥了幾句,文素素沒聽清。他挺了幾下,沒能挺坐起來,像是一條肥碩而有些僵的蠶。
文素素端著藥站在那裡,踟躕著沒有上前。齊重淵見文素素這邊沒了動靜,斜撐著手臂看來,皺眉道:「你站在那裡作甚?」
文素素便走了上前,將藥碗放在了案桌邊的高几上,「藥還稍微有些熱,聖上待涼一涼再吃。」
齊重淵捏著腰腹,抱怨道:「朕都被補胖了!」
文素素麵不改色道:「聖上這哪算得上胖,這是威風,天子威嚴!」
雖說聽了無數明著暗著的恭維,齊重淵聽了,還是很得意,端起藥碗吃了進去。
文素素遞上清水,齊重淵漱了口,他正準備更洗歇息,見到那堆幾乎沒動的奏摺,眉毛又快連成了條線。
硯台里的墨幹了,文素素上前研磨,齊重淵打開一本奏摺,看了幾眼就扔到了一邊,再抓起一本奏摺打開,再扔到一邊。
矮案上很快扔滿了奏摺,批閱過與未曾批閱過的混做一堆,齊重淵氣得臉都黑了。
文素素關切地道:「以前我只知道聖上辛苦,未曾親眼見過,如今一看,聖上早起上早朝,晚間大家都歇息了,聖上還在處理朝政,真是天底下第一辛苦之人。」
齊重淵哼哼,「這位置可沒那麼好坐,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得了。老四老五他們總想著能領些差使,朕看他們是自視甚高,自討苦吃!」
四皇子五皇子在齊重淵登基後,被封為了郡王,出宮開了府,如今還在府里跟著先生讀書。
齊重淵打算讓他們讀一輩子書,死死壓著他們不許出頭。
文素素道附和了聲,道:「聖上,不如讓人將奏摺分一下,請安的分做一堆,緊要的分做一堆,聖上先批閱緊要的奏摺,請安的待稍許空著的時候再批閱。」
大齊太.祖留下來的規矩,奏摺必須不假人手,由天子親自批閱,恐有人從中作祟,也放著子孫後人懶政,皇權旁落。
齊重淵琢磨起來,心道這也不算違了祖宗規矩,瞄見在坐在錦凳上無所事事摳手的文素素,鼻尖朝她點了點:「你來分。」
文素素啊了聲,指著自己,「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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