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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莊頭這些年沒少護著李賴皮,這下好了,里外不是人。」
「李賴皮這種人,就該趕出莊子去,留著他就是禍害!」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開始痛陳李賴皮的罪行。李賴皮對著眾怒,再也囂張不起來。他虛張聲勢哼了兩聲,抬手朝縮在一旁的妻子吳氏就打:「你來作甚,婦道人家拋頭露面,難道你也看不起老子,想要尋個野男人做姘頭?」
吳氏瘦得像枯枝,身穿灰撲撲的破衫,臉粗糲得像是冬日的沙地。她被打得頭倒向一邊,捂著臉默默流淚,卻不敢聲張,被李賴皮推搡著,跌跌撞撞朝前走去。
有人看不慣了,道:「真是沒出息。就知道朝家中婆娘撒氣!」
「要不是有吳氏下地幹活,我看他要不是去偷去搶,就得活活餓死!」
窮人是最底層,婦人在底下的泥漿里,文素素已經見怪不怪。
莊子裡的事情,文素素不打算插手,全部交給吳莊頭去處理。他要是這點都擺不平,這個莊頭也就不用做了。
午間一過,太陽就不知躲到了何處去,遠處的老鴰傳來粗嘎的叫聲,寒風漸漸凜冽。
文素素裹緊風帽,吩咐回京城。吳莊頭被李賴皮一鬧,頗有些垂頭喪氣,跟著恭送到了莊子外,立在車邊,訕訕道:「娘子放心,李賴皮我會看好,不會讓他再生亂。」
文素素問道:「你打算如何處置?」
吳莊頭被問住了,撓了撓頭皮,很是為難道:「不滿娘子,他阿爹對我有救命之恩,我這些年才容著他。要不是因著這樣,他一家早就被趕出莊子了。」
文素素:「吳氏也跟他一樣?」
吳莊頭忙道:「吳氏倒老實,平時帶著一雙兒女,下地幹活操持家務,勤快得很。鄰里之間多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沒多與李賴皮計較。」
「這樣啊。」文素素看著他,皺眉道:「既然是李賴皮作亂,與吳氏無關,就處置李賴皮就是。」
吳莊頭抬眼看向文素素,她神色如常,並未見生氣,下意識問道:「娘子打算如何處置他?」
文素素像是說天氣那樣,道:「專門有給礦上買人的人牙子,將他捆了去賣給他們。吳氏你多照看些,既然她能幹,選出來養豬或者到作坊做事。再有如李賴皮這樣的,一樣處置便是。」
一旦下礦做事,九死一生!
吳莊頭只感到頭皮發麻,文素素從他見面時起,一直沉靜從容,說話聲音也不高不低。雖說看上去不易接近,讓人揣摩不透。
只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文素素的雲淡風輕之間,殺意凜冽!
思及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吳莊頭咽了口口水,頭垂得更低了,聲音發飄應了是。
孫福駕著車駛離,許梨花望著還立在路口的吳莊頭,她放下車簾,將從莊子裡裝好炭的暖手爐遞了過來,道:「老大,吳莊頭還在相送。他被老大嚇著了呢。哼,真是不知死活,還想耍心機。」
文素素打量著許梨花,她今天一直沒說話,要是換作以前,在李賴皮打吳氏時,早就跳起來了,實在難得。
「你怎地認為他耍小心機了?」文素素好奇問。
許梨花道:「我在村子裡長大,莊子裡的人跟村子裡的人也差不多。各自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只想著自己好。吳莊頭就是,你看張氏穿金戴銀,青杏也是。陳氏趙氏差一些,也穿著綢衫,頭上的金釵,比老大的都要粗。他家還在殺年豬,他說莊子裡一年就養了不到五頭豬,他就占了一頭。王府不缺這頭豬,莊子裡的那些佃戶看上去窮得很,他們肯定殺不起豬自己吃。吳莊頭連塊肥肉都沒分給他們,虧他還在吹噓自己念救命之恩!」
文素素沉吟了下,道:「你是以為,不該將差使交給吳莊頭?」
許梨花呆了呆,旋即喪了氣,道:「村子裡的人難纏,以前只有許里正能鎮住他們。小的看莊子裡的人也是,吳莊頭出面能看住他們。」
文素素耐心地道:「你想得很對。吳莊頭以前如何,那是王府的縱容。李賴皮去挖礦,他的一家子都出來當管事賺錢,他不笨,做一件事情之前,肯定會衡量一下究竟值不值得。」
許梨花高興起來,笑道:「老大說要將李賴皮賣到礦上去,小的看他嚇得都哆嗦了下。李賴皮那種人,早就該死了!要是瘦猴子貴子哥在,小的就衝上去打他了!瘦猴子跳得高,貴子哥身手敏捷,保管揍得李賴皮哭爹喊娘!」
文素素哭笑不得,她還以為許梨花穩重了,沒曾想到是幹仗的三人組不在,影響了她的發揮。
許梨花臉上的笑退去,惆悵地道:「唉,只是小的看著那張氏,青杏是她親生女兒,她捨不得,估計她要去罵陳氏趙氏,拘著她們不許出來做事。以前阿娘也是這樣,對小的雖不好,比起嫂子們來說,卻已經好多了。嘿嘿,幸虧貴子哥沒了父母,不用伺候公婆。」
文素素看著她,溫聲問道:「你如今字大多都認識,帳目也會看了。你可想出去做事,真正到外面去長長見識,到鋪子莊子都可以,隨便你選。」
許梨花驚住,睜大眼睛望著文素素,不自信地道:「老大,小的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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