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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素素的話,冰冷,真實,殷知晦像是被剝去了那層覆在面上的面具,臉一陣陣刺癢。
他們這群王孫公子,犯了事,自會有人善後,幫著他們用權勢去抹平。
福王這點事,不值得一提。聖上召見幾個兒子,並非真為了兩條人命。
文素素看得很透徹,聖上是帝王,他只會用帝王手腕去行事。
殷知晦捏著茶盞,遲疑了下,道:「藺先生同溫先生回來說,娘子對福王的事很是生氣。」
文素素哦了聲,「七少爺可是覺著我小題大做了?」
殷知晦搖頭,苦笑道:「我前來,就是怕娘子多心,一句話出口,經過他人,再一模一樣說出來,總會走了樣,還是我親自前來說清楚較為妥當。」
文素素道無妨,「七少爺的想法,我能理解。一切要以大局為重。」
殷知晦微嘆了口氣,道:「娘子早已料到了,福王會無事。兩位先生回來同我說起時,我想了很久,其實到如今都沒能明白,娘子打算如何做。」
文素素道:「就做該做的事。福王的依仗,一件件除掉就是。」
殷知晦一愣,文素素朝他點了點頭,「就如七少爺所想。儲君一日不定,紛爭一日不會挺,於誰都沒好處。福王跳了出來,就先由他開始吧。」
「娘子,儲君之事是聖上的忌諱。」殷知晦只感到頭皮發麻,瞧著文素素堅定的眼神,他將餘下的話咽了回去,道:「娘子已經做了那些事?」
文素素道:「以前我與問川說過,讀不懂閔大儒的大作。問川說七少爺讀得懂,王爺不懂,他也不懂。能考中進士的讀書人,三年也就百餘人,與七少爺一樣的人中龍鳳,畢竟還是少數,大多是我們這種普通尋常人。既然如此,紙張筆墨書本束脩加起來,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閔大儒的書,太曲高和寡了,我讓瘦猴子拿錢找了人,取了其他大儒的經義釋義,比照著閔大儒的書,做了更簡單直白的釋義。先期只印了五十本,白送給了花樓,士子讀書人前去吃酒玩樂時,拿來打發閒暇時的無聊。」
殷知晦聽得怔在了那裡,文素素從手邊的高几上,取了一本書遞到他面前,「京城做買賣的商戶真是聰明,行動迅速,我沒想到,書這般快就被他們擺上了各大書齋。周王府的書齋也有賣,還賣得很不錯。」
只一看書名,殷知晦就不禁笑出了聲,翻開書看了幾頁,中肯地道:「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就是過於直白了。」
文素素道:「書不是人人可讀,讀得起書的,都是人上人,普通尋常人,似的幾個大字就不錯了。因為要是人人都讀得懂書,讀書人的地位就將不保。」
殷知晦臉上又開始了刺癢,半晌後道:「娘子真是尖銳。」
文素素道:「真話難聽。我也很少說真話。」
殷知晦抬眼看向文素素,很快就別開了目光,心緒開始不寧。
文素素愉快地道:「真是好時機,我本來想著,要如何逼一逼福王,誰知他從不讓人失望,隨隨便便就能鬧出人命。」
殷知晦凝視著神采飛揚的文素素,慢吞吞道:「還有秦王,四皇子五皇子他們呢。」
文素素說了聲稍等,起身前去書房,取了厚厚的冊子過來,遞給了殷知晦:「這個,七少爺在正月十五之後,就交給聖上。」
殷知晦訝異了下,翻開冊子一看,神色逐漸變得嚴肅。
文素素道:「數據詳盡真實,皆來自戶部歷年來的賦稅收入。從何年開始變化,變化引起其他的量變。參奏的摺子,不能只講情緒,不講事實。事實更不能憑空編造,誣陷好人。冊子厚,七少爺拿回去慢慢看。」
殷知晦合上冊子,望著文素素,眼中既有深思,又有佩服:「娘子,若是王爺,我說是若是......」
「輸了,對吧?」文素素笑問道。
殷知晦呼出口氣,說是,「娘子打算如何做?」
文素素乾脆直接道:「盡人事之後,再聽天命。盡力之後,臨到最後一刻仍輸了,那就乾脆痛快服輸,是死是活,無怨無悔!」
臨到最後一刻......
殷知晦看著文素素眉眼間的堅定與鋒芒,將腦中的顧慮都壓了下去,跟著堅定地道:「好,娘子既然有這份膽識,我又何懼!」
福王府廣派帖子,置辦筵席,平時苦於沒門道,湊不上前的讀書人,能進王府吃酒,對這份莫大的榮幸,自是讚不絕口,寫了無數的文章讚頌。
另外一邊,閔大儒的書,賣得紅紅火火,各大書齋爭相加印。印坊為了賺錢,連年都不過了,喊回師傅夥計加工印刷。
讀書人的文章,與對閔大儒的質疑,雙方的聲音甚囂塵上,比過年時瓦子裡的戲都唱得歡快。
聖上的御案上,同時放了讀書人的文章,閔大儒的書。
正月十五,聖上攜殷貴妃以及一眾後宮嬪妃,秦王皇子,孫兒孫女們,一起上城樓,看鰲山焰火,與民同樂。
福王闔家皆未出現。
文素素在周王府的燈棚里,好些誥命夫人,前來與周王妃打招呼,眼神不時往她身上瓢。
文素素低眉順眼立在一旁,任由她們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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