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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紅很快就出來了,道:「太子妃還在忙,請稍微等候一陣,」
青書說是,他飛快瞄了眼文素素,見她神色從容立在那裡,心下稍定,袖著手立在一旁候著。
太子妃並沒有讓他們多等,待一個管事僕婦出來之後,雪紅將他們領了進去。
一段時日不見,喪事太耗費精力,太子妃已經瘦骨嶙峋。
屋中熏籠點得足,熱氣撲面,她似乎怕冷,仍舊裹著厚厚的皮裘,脂粉不施,任由嘴唇與臉色一樣看上去無半點血色。
興許是太瘦,太子妃的眉眼更添凌厲,看人時,眼眸中透出森森寒意。
青書與文素素上前見禮,太子妃抬手,對文素素道:「快起來吧,你我早已熟悉,本無需多禮。只你初次進府,這份禮不可廢。」
羅嬤嬤倒了盞熱茶上前,雪紅在文素素麵前擺了蒲團,她神色微怔,很快反應過來。
她這個初入府的妾室,需要向太子妃下跪奉茶,才算真正成為齊重淵的姬妾。
這一步可有可無,畢竟文素素如今只是沒名分的妾室,太子妃也不能給她誥封。
比起自己不舒服,還是選擇讓別人不舒服好些。
文素素從不在這些小細節上糾結,面色如常,毫不猶豫在蒲團上跪下,接過茶雙手奉上,「請太子妃飲茶。」
太子妃掀起眼皮打量著文素素,伸手接過茶,略微抿了口,放下茶盞,羅嬤嬤奉上荷包,她接過遞給文素素,「以後好生伺候殿下。」
文素素謝恩收下了荷包,順勢起了身。
太子妃道:「你初進府,且先回院子去熟悉一下,收拾規整歇息。待殿下回來,大家晚間再齊聚,認識認識其他的姐妹。」
文素素應了,太子妃對青書道:「殿下交待你留在府里迎接文氏,我這裡還有一攤子事,且都交給你了。府里的規矩你清楚,尤其是前院,如今不同以往,不得隨意擅入。」
青書躬身道是,與文素素見禮告別。
羅嬤嬤見太子妃坐在那裡,望著門帘方向發呆,斟酌著賠笑道:「太子妃真是大度,將手上的事情擱置一邊,先見了文氏。」
太子妃垂下眼帘,道:「又不是第一次見,殿下的妾室茶,我已吃過了無數次,何須在這些小事上計較。」
羅嬤嬤覷著她的神色,賠笑道:「太子妃吃了無數次的茶,都是坐在高座上,底下跪著的終是她人。」
太子妃也笑了起來,道:「是啊,我是受禮之人,任底下跪著的人是誰,且又有何干?」
羅嬤嬤驕傲地道:「咱們瑞哥兒立了皇太孫,太子妃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太子妃轉動著僵硬的脖子,微笑不語。
齊重淵立了太子,殷貴妃卻薨逝了,太子妃真真切切哭靈送葬,累歸累,半點都不抱怨。
頭頂的婆婆沒了,她的福氣可不是還在後頭!
羅嬤嬤忙上前替太子妃松著脖頸,小聲道:「望湖院那邊雖有廚房,只怕一時開不了火。可要老奴去吩咐廚房一聲,望湖院雖不年輕了,卻是最後入府,先要緊著其他院子的人用。」
太子妃閉著眼,道:「我說過,無需在這些小事上計較,照著妾室的規矩來就是。」
羅嬤嬤訕笑道:「太子妃大度,是老奴造次了。」
太子妃撥開了羅嬤嬤的手,轉動了下脖頸,道:「好了,讓回事的人進來吧,還忙著呢,哪有功夫理那般多的事。等下忙完,你回去薛府一趟,叮囑大哥別在外面亂交友吃酒,要是他一意孤行,就將老太爺叫來京城。」
薛惲最近成日在花樓里飲酒作樂,一擲千金。
豐裕行李大掌柜愁眉苦臉來過,說是薛惲在帳房支了大筆的銀子。李大掌柜不給,他就掛帳,讓花樓的媽媽來豐裕行討要。
李大掌柜恐給太子妃丟臉,便只能會了帳。
羅嬤嬤趕緊出去,抓過門口守著的小丫鬟道:「去,下一個到誰了,快些進來,太子妃忙著呢。」
望湖院。
顧名思義,望湖院建在湖邊,比湖高約莫一丈,能臨窗望湖。
湖不算太大,湖面結了層薄冰。湖邊的樹木花草凋零,夏日的景致是美,冬日只剩下一片荒蕪了。
青書領著文素素在院子裡走了一圈,回到院子站在暖閣的窗欞邊,指了府中的方位細細解釋了一通。
「楊嬤嬤對府里熟悉得很,娘子有不明白之處問她就是。娘子放心,楊嬤嬤能幹可靠,在府里當差多年,夫君張二郎以前在馬房當差,五年前生了場急病沒了,只餘一個女兒繡兒。繡兒今年已經十二歲,先前跟著楊嬤嬤一道在針線房當差。羅嬤嬤看繡兒伶俐能幹,想要去給她娘家侄兒做媳婦。羅嬤嬤侄兒已經十八歲了,娘家嫂子帶著來找過羅嬤嬤過幾次,聽說他左眼生在皇城,右眼遠到了京畿,總是低頭掀起眼皮朝上看人,一雙眼只看得到雀鳥大小的黑眼仁,嘴角常年掛著口水。楊嬤嬤就繡兒一個獨女,她無論如何都不肯,藉口繡兒還小,想留兩年,便來求我替她想個法子。我以前與張二郎常在一起當差,彼此還算有幾分交情,就幫了楊嬤嬤這個忙,收了繡兒做乾女兒。羅嬤嬤知道了,便沒再提此事,自此以後,楊嬤嬤的差使三天兩頭出錯,被革了管事的差使,月俸被扣得所剩無幾。繡兒也丟差使,我將她安排到瞭望湖院二門處當差,以後娘子有些針線上的活,都可以交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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