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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家中親戚侄兒犯事,而得以活下來的幾個官員,雙腿發軟跪在地上,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泣不成聲謝恩:「太后娘娘仁慈,太后娘娘仁慈!」
既然文素素並不會亂降罪,亂牽連,一眾心提到嗓子眼的朝臣官員,暫且鬆了口氣。
沈相曹尚書等朝臣走了上前,躬身下去,道:「太后娘娘,臣等知曉太后娘娘一心為了天下社稷,卻差點喪了命。太后娘娘,就當是上蒼有好生之德,免了他們的死罪,讓他們戴罪立功。」
有朝臣見機之下,立刻跟著哭求道:「求太后娘娘饒命,太后娘娘饒命!」
廣場上求情聲四起,齊瑞望著天際逐漸偏西的太陽,他的身子不斷顫抖著,卻渾然不覺,眼神空洞而絕望。
殷知晦垂下眼瞼,滿臉滿身的蕭索。
沈相道:「太后娘娘心懷慈悲,一向大度。可惜聖上不領情,嫉恨太后娘娘多年,有好些朝臣官員,他們並非不知,讓太后娘娘蒙受不白之冤,只為了針對太后娘娘,趕走太后娘娘,他們便能繼續為非作歹,蛀空大齊。」
眾人神色各異,低沉壓抑的氣氛中,終於出現了些許的動靜。
曹尚書跟著道:「聖上的生母薛氏,當年曾經不惜殺了親兄弟薛惲,藉此陷害太后娘娘,又因怕被查明戳穿,不惜用刀刺傷自己,自廢左臂博取同情。先帝最終看在聖上的面子上,最終允了其前去皇寺祈福修行的請求。可惜薛氏作惡多端,德行不修,遭受到天譴,被雷劈重而亡。當年親自前往核實查看的朝臣,薛氏的侍女青蕪,皇寺的主持都在。案件的卷宗,也封存在宮中。秦皇城使,你可能幫著將證人帶來,還太后娘娘一個清白公道?」
秦諒爽快地答應了,道:「老成郡王當年乃是齊氏宗正,他也去了皇寺,可以作證。」
老成郡王靠在兒子的身上,老態龍鐘的臉,神情似哭非笑。
呼吸間,是濃厚的血味。他太老了,不怕死。文素素留著他一條老命,估計就是為了現在。
「阿爹。」知父莫若子,小成郡王哽咽著喊了聲,「阿玦他們還年輕。」
老成郡王雙眼發澀,心痛如絞,聲音蒼涼道:「我對不起齊氏列祖列宗,待我死後,你們隨便尋個地埋了就是,千萬別將我埋進齊氏的祖墳。」
小成郡王淚流滿面,難過地叫了聲阿爹。
老成郡王拍了拍他的手,聲音落寞低沉:「我老了,齊氏的兒孫不爭氣,怨不得人。你記住,待我死後,你壓著全府的人都老實守孝,順道將爵位還回去。阿玦他們也別惦記著皇室宗親的身份了,只要她不倒,她的勢力還在,就別惦記著入朝為官掌權。以後關起門來過日子,平平安安活下去。」
小成郡王一一點頭應下,「阿爹,能活著,我什麼都不求了,只都聽阿爹的。」
施仲夫終於睜開了眼,孔定僵也定在了那裡。其餘一眾朝臣,不知情者詫異不已,知情者神色複雜莫名。
在眼下的時刻,無論因何種緣由,將齊瑞生母之死,拿到明面上來說道。齊瑞的不仁不孝,是無論如何都洗不清。他雖是天子,想要刺殺長輩文素素,他也死有餘辜。
齊瑞腿抽了一下,眼底惟余的微弱光芒,徹底黯淡了下去。
殷知晦看著他,道:「你都知道了,卻裝作不知。你怕這件事被揭開,有被雷劈死的生母,不配為君。」
齊瑞喉嚨上下滾動,吃力道:「朕配,朕姓齊,都是她害的,都是她,朕要殺了她.......」
他嗆咳起來,傷口的血流又加快了。殷知晦神色悲憫,上前將朝服裹緊了些,傷處的血,逐漸流得緩了,齊瑞也陷入了半昏迷中。
殷知晦望著神情扭曲,痛楚不安的齊瑞,心也像是被砍了幾刀般,痛不可當。
他也應該早就清楚,文素素在茂苑時就野心勃勃,她的舉動,仔細一深思便能看明白,他卻什麼都沒做。
他何來的底氣責備齊瑞,對不起視他為己出的姑母。
宿衛很快帶來了青蕪與原來的主持圓淨,圓淨已經還了俗,自稱寡婦,去了齊姓,取了圓淨中的圓字,人稱圓娘子。她在京城賃了間小鋪子賣香燭紙錢。徒兒慧心也還了俗,同樣去了齊姓,被稱作阿心。她與青蕪一起在鋪子幫忙,日子過得安寧而平靜。
三人來到廣場上,入目間一片血紅,屍橫遍地,阿心膽子大些,偷偷四看,青蕪雙股顫顫,圓娘子伸手扶了她一把。
「死人不可怕,有些活人比厲鬼都可惡。」雖然也害怕,到底見多識廣,圓娘子低聲寬慰道。
青蕪極力站穩了,嗯了聲,隨著圓娘子上前見禮。
曹尚書道:「當年你們皆在皇寺,青蕪更是親眼目睹了薛氏被雷劈之事,你且如實到來就是。」
青蕪忙應了,她著實太緊張,說得結結巴巴,聲音打顫,說得倒還算清楚。
圓娘子跟著道:「我當年是皇寺的主持,薛氏被送進來之後,她的身份高貴,我將自己的禪院讓給了薛氏居住。夏天打雷下雨乃常事,當時我已經午歇了,徒兒阿心年幼貪玩,在外面看到了雷劈中禪院,跑來告訴了我。我如何都不相信,這麼多年來,從未聽說皇寺被雷劈中過。畢竟一來是佛門淨地,二來又是皇家的寺廟,有皇家的真龍之氣相護,除非是大奸大惡,犯下逆天大罪之人,如何會被雷劈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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