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頁
他和沈離非親非故,實在沒必要冒這個險。
正當雲時卿決意離去時,一抹黑影踩著牆角的榆樹落入院中,來人穿著夜行衣,大半張臉都藏在面巾之下,只露出了一雙漂亮的眸子。
他手裡握著一把做工精湛的長刀,柄上鑲嵌著一枚價格不菲的朱紅寶石,無需出鞘就能覺察出凌厲殺氣。
雲時卿一眼就認出了來人是誰,他快步近前將其攔住,低聲斥道:「你來幹什麼?沐扶霜手裡有蠱鈴,他隨便搖一下你半條命都沒了!」
柳柒側眸,淡聲道:「我想知道是誰找他要的崑山玉碎蠱。」
雲時卿道:「此事不急於一時。」
柳柒冷哼:「蠱沒種在你身上,懷孕的也不是你,你當然不急。」
雲時卿此刻不想同他吵架,耐心將就著:「大人還是先回罷,沐扶霜的實力遠在你我之上,縱是我們聯手也未必打得過他。」
柳柒還想反駁,忽聞屋內傳出一聲悶響,兩人齊齊回頭,不等雲時卿再說什麼,柳柒就已提刀沖了進去。
沈離跌坐在榻前,寢衣有些凌亂,似是被人強行從被褥里拽了出來。
沐扶霜雙臂環抱倚在床柱上,見有人破門而入,狹長的狐狸眼頓時綻出一分淺笑:「沈少卿,有人來救你了。」
沈離回頭瞧去,竟是一位蒙面的黑衣人,他手裡握著一把精鐵寶刀,足見身手不凡。
沐扶霜道:「閣□□內蟄伏有我教的禁蠱,本座手上這串鈴鐺開始發燙,此刻貿然前來救人,就不怕本座操控你的生死嗎?」
「沐教主在江湖上聲名遠播,武功造詣更是常人所不能及,何至於用『飛霜榴火』來助長自身的威力?」雲時卿不知從何處弄來一把佩劍,站在柳柒身旁悠閒地說道。
沈離怔了怔:「雲大人,你怎會在此?」
雲時卿不答反問:「沈少卿何時與這魔頭有了牽連?」
沐扶霜笑道:「本座與他沒有半點牽連,本座今夜來此,是取他性命的。」
雲時卿不解:「不知沈少卿與沐教主有何恩怨?」
沐扶霜把玩著銳利明艷的紅色指甲,疏懶地道:「本座殺人只看心情,不講恩怨。」
雲時卿道:「沐教主快意恩仇,令人欽佩。然而沈離是我朝大理寺少卿,若就這麼被你平白無故殺了,陛下顏面何存?朝庭顏面何存?縱然執天教在江湖中的威望極高,可朝庭的百萬鐵騎也不是吃素的,如果真較量起來,教主是否有勝算?」
「你在威脅本座?」沐扶霜眯了眯眼,哂道,「就算是當今皇帝見了本座也得對本座和顏悅色,你竟拿此事威脅我?」
話畢曲起五指朝他襲來,紫色身影如疾電閃過,只眨眼便來到了他的面前。
柳柒揮刀替他擋下這一擊,雲時卿知道自己惹怒了這魔頭,當即拽著柳柒退出屋外。
「想跑?」沐扶霜鬼魅般的身影立時出現在院中,攔住了他們的去路,「本座今日大發慈悲不動用蠱鈴,你二人若能接下本座十招,本座就放你們離去。」
柳柒自始至終沒有開過口,雲時卿用餘光了他一眼,而後與沐扶霜討價還價:「教主縱橫江湖數載,即便贏了我們兩個小輩也不光彩,如果我們能僥倖接下教主十招,還請教主告訴我,究竟是誰向你討要了崑山玉碎蠱。」
沐扶霜揚了揚眉,應道:「好。」
雲時卿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對柳柒道:「我與這魔頭交手時你趁機脫身。」
「用不著你教我。」柳柒說罷便用指腹推開了劍鞘,揮刀刺向沐扶霜。
雲時卿也沒猶豫,配合他加入了戰局中。
刀光劍影並進,沐扶霜徒手接下他們的攻擊,只過了幾招就窺出了其中的玄機,不由問道:「你們是什麼關係?連刀法與劍術的路子都一樣。」
雲時卿道:「我們的關係三天三夜也講不清楚。教主可要說話算話,如今已接了你兩招,十招圓滿後還請教主如實相告。」
沐扶霜勾唇淺笑:「別貪心,先活下來再說。」
柳柒和雲時卿對視一眼,再次刀劍齊出,十分默契地攻擊著沐扶霜的膻中穴,然而沐扶霜功力深厚,進可攻退可守,非等閒人能近身也。
交戰許久,他卻並未主動出招,一直在摸索這兩個年輕後生的路數。
他們雖然全力以赴,但還有真正的實力沒展現出來。
他得等。
沐扶霜是用毒高手,沈府後院今夜當值的幾名護衛全被他毒殺,儘管此刻刀聲劍鳴不絕,也無人前來支援。
沈離方才挨了一掌,那魔頭雖然只用了不到一成的力,卻也令他疼得夠嗆,胸腔內飽脹滯悶,呼吸間滿是血腥氣,五臟六腑也隱隱作痛。
他艱難地走出寢室,正欲開口呼救,試圖引來前院之人的注意,可沐扶霜竟先他一步劈出掌風,殺心畢現。
柳柒眼疾手快地用刀氣化解了這致命的一擊,並把沈離推進屋內,沉聲叮囑道:「沈少卿好生呆著,別再出來了。」
沈離怔了怔,再回神時,柳柒已然折回,與雲時卿並肩作戰。
雲時卿察覺到他們師兄弟二人和沐扶霜的差距過大,長此下去恐無勝算的可能。
打鬥間,雲時卿福至心靈,分出幾分精力說道:「我聽說沐教主與韓御史——也就是當年的青龍祭司君嵐曾有過一段不為人知的關係,但由於執天教有禁令,不允許教內之人互生情愫,君大祭司為了護教主周全,甘願自斷經脈、捨去一身功力離開執天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