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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小果忿忿地道:「確實是壞!剛剛趁貧道沒有防備,他竟往貧道的領子裡塞雪!」
夕妃慈吃吃地笑:「那你也塞回去唄,修道之人豈能受這委屈。」
院裡雪來雪往,他們玩鬧時用了些功力,便顯得這雪勢尤為盛大。
柳柒的鬢髮被裹了雪片的風撩動著,雲時卿抬手拉上他的兜帽,轉而去握他的手,竟覺有些涼:「柒郎,我們回屋去吧。」
「嗯。」柳柒受涼之後就要咳嗽,他剛吃過藥,不能白受罪,遂抱著棠兒折回寢室。
「對了,我有一事忘了告訴你,」雲時卿關上房門,轉身朝他們父子走來,「我離京之前,韓瑾秋也辭官了。」
柳柒問道:「為何?」
雲時卿道:「韓瑾秋當年離開執天教時自斷四肢筋脈,後來利用蠱蟲重續,雖然不再是廢人,可蠱蟲陰毒,啃噬心脈,如今已到反噬的日子,恐將命不久矣。沐扶霜把他帶回了烏蒙部,也不知能否救回來。」
天下陰蠱多半出自執天教,儘管功效各異,但最終都只有一個結果——損人壽數。
韓瑾秋不願半生殘廢,就用了這個陰毒的法子重續筋脈,如今正值不惑之年,卻已是油盡燈枯。
柳柒與他的交情不算太深,但他到底還是幫過自己,心裡或多或少都會有些扼腕。
靜默半晌,他問道:「如今朝中官員大換水,你我都離開了,誰掌相印?」
雲時卿在他身旁坐下,湊近了去逗棠兒:「既然已經離開了,就別再去想那些事,咱們一家安安穩穩地過好日子,等開春後就北上去塞外,從此避塵囂,遠紛擾,說不定咱們棠兒以後還能取個草原姑娘做娘子。」
柳柒輕輕推了他一把:「孩子還未斷奶,你就記掛著他的婚事了。」
雲時卿道:「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我為咱們的兒子多考慮考慮不是應該的嗎?」
柳柒垂下眼帘,沒有接他的話。
雲時卿挑起他的下顎,問道,「怎麼不開心?」
柳柒拂開他的手,淡淡地道:「沒有。」
雲時卿頓了頓,忽而一笑:「柒郎莫非在怨我沒有考慮咱們自己的婚事?」
柳柒的神色忽然變得有些不自然,耳廓泛著粉意:「別亂講,我何時有過這樣的念頭?再說了,我們以前在丹巴城就拜過……」
話未說完他就閉了嘴。
雲時卿笑意漸濃:「柒郎以前可不承認我們成過親,說那是做戲,不當真的。」
柳柒冷著臉回了他一嘴:「你也說過咱們之間只是逢場作戲,也是假的。」
雲時卿壓低眉梢,沒好氣地道:「這四個字你要記一輩子是不是?那你兩次騙我親手餵你喝藥,這事又怎麼說?我是不是也該找你算算帳?」
柳柒道:「凡事有因有果,是你厭我在先,我自然要撇清關係。」
雲時卿正要駁他,冷不丁想起金恩寺里那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頓時將氣焰壓下,溫聲道:「好好好,是我不對,我不該一時口快說那些話,娘子大人有大量,以後就莫要再計較了。」
柳柒神色稍霽,但仍不願意搭理他。
棠兒聽不懂大人的話,便默默蹬著小腿,偶爾也會咿呀一聲吸引父親們的注意。
少頃,雲時卿又道,「不如讓陳道長擇個吉日,我們把婚事辦了罷。」
柳柒小聲說道:「我們已經是夫妻了,何必再麻煩。」
雲時卿道:「當初咱倆是以齊蓮和卓鳴的身份拜的天地,確實不能做數。更何況婚姻乃人生大事,再麻煩也不能省,你若嫌累那就從簡,止拜一拜師父,旁的都省略了去。」
柳柒的親生父母雖然早已故去,但柳笏夫妻養了他二十七載,將他視為己出,倘若真要辦婚事,這高堂之坐理應有他們的一席之地。
當然,雲時卿的父母也不例外。
揚州與楚州離得不算太遠,柳柒暗中寄了一封家書前往揚州,把此事詳盡告知,不消三天便收到了楊氏的回信,言其定會如期而至。
陳小果擇選的黃道吉日正是小年這天,婚事雖然從簡,但整所宅院內的紅綢喜燭和貼花等卻是不能少的,柳逢和朱岩等人忙活了整整兩日,總算布置妥善。
臘月廿一這日,柳柒貪睡沒能早起,直到巳正時分雲時卿才拉開床帳,俯身在他耳畔說道:「柒郎,該起床了。」
柳柒睜不開眼,輕聲哼了哼。
雲時卿把手擠進被窩去撓他腰側的癢肉,柳柒受不住,一邊笑一邊說道:「住手,別撓。」
「你爹娘快到了,莫再貪睡。」雲時卿把他從被褥里拉起來,取了衣物仔細穿上,「若是睏乏,用過午膳再補覺也不遲。」
昨天晚上,他們又荒唐了小半宿。
因柳柒畏寒,一到夜裡手腳總是冰涼的,雲時卿每晚都要給他捂熱了才能入睡。
但多數時候捂著捂著就不安分起來,那隻布有薄繭的手伸進褲管輕輕地摩他的腿腹,柳柒自是經不住這樣的弄,不多會兒兩人就滾在一起了。
雲時卿極其重欲,但是念在柳柒如今的身子骨弱,他沒敢下狠勁兒,只玩一兩個時辰就作罷了。
而每次荒唐過後柳柒就起不來,總要賴到日上三竿才肯離開被褥。
今日天氣晴好,司不憂陪著棠兒在院中曬太陽,他手裡握著一隻撥浪鼓,咚咚的聲響逗得搖籃里的孩子咯咯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