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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柒當即往花園趕去,果真在石亭里見到了趙律白。
他疾步走近,撩袍邁上石階,拱手揖禮道:「臣柳柒問殿下安。」
趙律白長發半束,笑時少年氣十足:「無需多禮。」
柳柒在石桌另一側坐定:「殿下腿傷未愈,不宜走動,今日來臣府上可是有要事?」
趙律白眉梢一蹙,擔憂道:「聽說你府上昨晚有賊人闖入,護衛們皆奈何他不得,你有沒有受傷?」
柳柒抬眸,不由失笑:「殿下的消息還挺靈通的。」
趙律白沉聲道:「你就莫要與我打馬虎眼了,只需告訴我有無受傷即可。」
許是見他動了脾氣,柳柒亦不再打趣:「有勞殿下記掛,臣無礙。倒是殿下的腿,太醫叮囑過讓您靜心在府上休養,至少要一個月之後方可下地走動。」
趙律白凝目看著他:「我放心不下你,得知消息後就趕過來了。」說罷握住他的手,語調漸漸放柔,「硯書,我很擔心你。」
柳柒愣了愣,不露聲色地抽回手:「殿下仁愛,臣感激不盡。」
趙律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半晌沒再開口。
桌上的茶水已經轉涼,柳柒起身提著茶壺,說道:「殿下再此稍等片刻,臣為您換一壺熱水。」
話畢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雖說以往他和趙律白走得很近,這位殿下也待他極好,可今日的殿下卻出奇反常,無端給人一種曖昧的錯覺。
柳柒比趙律白年長七歲,這位殿下雖是皇家血脈,然而柳柒卻打心裡將他當做弟弟來對待,除了恭敬之外餘下的則是疼愛。
然而近段時間內……
他不敢細想,提著茶壺在後院待了許久,再回到花園時,趙律白竟已不再石亭里。
此時一名侍女經過,柳柒問道:「二殿下去了何處?」
侍女道:「回柳相,二殿下已經離開了。」
柳柒放下盛滿沸水的茶壺,在亭中靜坐片刻方才前往書房。
這日傍晚,雲時卿悠悠然在寢室里編織五色絲。
端午佩戴五色絲有辟邪、祈福納吉之寓意,午後他見夕妃慈在搗鼓此物,遂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夕妃慈調侃,問他是否想給自己的情郎編一條五色絲,他丟下一句「無聊」便離開了,這會兒閒著無事可做,於是命人弄來一打絲線,纏纏繞繞了許久才摸清當中的門道。
正編得來勁時,房門被人叩響。
他丟下手裡的物什,說道:「進來。」
朱岩推門而入,幾步來到窗前:「少爺,您讓屬下查的人已經查到了。」
雲時卿淡聲道:「如何?」
朱岩道:「那司不憂原是皇城司的一名指揮使,武功極高,刀劍雙絕。二十七年前先帝北征暴斃,同時宮中又突發走水,數十萬禁軍竭力營救皇后娘娘和小太子,為此死傷無數、元氣大傷,可是事後清點人數時,唯獨少了司不憂。」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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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誤入藕花處
端午佳節, 晴日炎炎,滿城皆是艾草的味道。
本該驅邪納吉的艾草如今卻成了柳柒的心頭患,只因它與體內的蠱蟲相斥, 總教他提不起精神來, 再加之孕期嗜睡, 身體愈發蔫乏倦怠。
這幾日他幾乎都在睏覺, 從未離開過府邸,就連朝中同僚好友的邀約也一一推拒了。
五月初五晌午,柳逢握著一隻青色錦囊來到後院, 見自家公子正倚在檐下的搖椅里吃酸李, 走近後說道:「公子, 這是韓御史送來的錦囊,裡面裝有幾味草藥, 足以中和艾草的氣息,您且隨身佩戴著, 或許可以緩解不適。」
柳柒問道:「韓御史在何處?」
柳逢道:「韓御史今日應沈少卿之邀前去沈府做客,言其改日再登門拜訪。」
柳柒接過藥囊佩在腰間, 還未來得及說話,卻聽柳逢又道,「屬下方才在街上見到岑夫人攜兒子兒媳去了皇城司大牢,想是要把岑將軍接出來了。」
「時逢端陽, 陛下恩赦岑將軍出獄, 大喜也。」柳柒取一枚酸果子重新躺回搖椅里, 他今日穿的是母親楊氏親手裁製的香寶花羅夏衣, 湖色衣料上繡有幾朵雪白的梅花, 甚是清寒矜貴。
柳逢靜默片刻後說道:「岑將軍的確出獄了, 但不知道能否活下來。」
柳柒倏地抬眸, 眉心緊蹙著:「此話何意?」
柳逢道:「屬下也是問了岑府的人才得知,皇城司的人對岑將軍用了極刑,岑將軍上了年紀,受刑之後久久未能醒寰。」
柳柒也不知回憶起了什麼,面色略有些蒼白:「是何刑罰?」
今日過節,本不該探討這些帶血腥氣的事兒,柳逢有些懊悔自己多嘴,抿著唇不打算往下說了。
然而柳柒卻不打算略過此事,追問道:「岑將軍到底受了什麼刑?」
無奈之下,柳逢只得如實相告:「白骨花開。」
白骨花開為皇城司八大酷刑之一,僅這四字便叫人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