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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魯森圖雖然總在這間屋子裡進進出出,但鮮少停下來與柳柒說話,柳柒看志怪故事看得愣神,也沒怎麼搭理他,直到屋內光線變暗,烏魯森圖掌一盞燈進來,他才放下泛黃的書冊抬眼瞧去:「什麼時辰了?」
烏魯森圖將油燈放在桌几上,淡漠地回答道:「剛酉時。」
柳柒不禁失笑。
烏魯森圖蹙眉:「你笑什麼?」
柳柒說道:「方才看了個有趣的故事,這會兒回想起來仍覺得好笑。少主,莫非這裡有禁令,不允許人發笑?」
烏魯森圖知道他在打趣自己,很想反駁幾句,可張了張嘴,卻不知從何說起,只能吃些啞巴虧,默默承受了。
柳柒覺得這少年前些日子在成都時頗有世家公子的風範,知禮守節、活波健談,哪怕喝醉後犯了一次糊塗,也及時止損了。
可如今回歸真實身份後反倒變得扭捏起來,每每見了他都沒好顏色,眉梢眼尾處皆是怨惱。
柳柒心平氣靜地斟了一杯熱茶慢慢品飲,腕骨處的鐵鏈有些分量,起起落落間噹啷作響,白皙的皮膚被磨得通紅,煞是醒目。
烏魯森圖的視線烙在那處,許久未眨眼。
須臾,柳柒放下茶盞,溫聲說道:「柳某在這裡待了一整日,甚是乏悶,眼下天未黑盡,少主可否行個方便,容柳某出去透透氣?」
烏魯森圖輕哼一聲:「那話本里的志怪故事不是有趣得緊嗎,你哪裡覺得乏悶了?」
柳柒隨口調侃道:「你這陰陽怪氣的語氣,倒是與雲時卿有幾分相似。」
烏魯森圖臉色陡變:「好好的提你的舊相好做甚!恐怕他早已做了我阿爹的刀下亡魂,你還惦記著他!」
柳柒被他吼得一怔一怔的,不禁出言辯駁:「我與他沒關係,他從來都不是我的舊相好。」
烏魯森圖自是不信,冷哼道:「你若不怕傷口爛掉,你就出去吧!」
咬牙切齒丟下這句話後賭氣般離去了。
用過晚膳,寒風愈發肆虐,想來夜裡會有一場大雪降臨。
正暮色時,烏魯森圖收到了一支飛箭傳信,信上只墜著一片孔雀尾羽,他取下一觀,而後帶著幾名侍衛匆忙出了村莊。
約莫過了兩刻,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柳柒推開窗就著院裡的微薄光亮瞧了一眼,是烏魯森圖去而復返了。
烏魯森圖下馬走進籬笆小院,立刻有兩名侍衛迎了上去,其中一人問道:「少主怎麼回來了?為何只有您一人?」
烏魯森圖腳不停歇地往柳柒的屋內走來,嘴裡說道:「有東西忘了拿。」
侍衛沒再說什麼,安安靜靜地候在門外。
柳柒坐在床沿一動不動,烏魯森圖進來後並沒有其他動作,而是徑直朝他走來。
柳柒笑道:「這裡一貧如洗,除了一床、一桌、一椅和一隻衣櫃之外再無他物,少主可是記錯了?」
烏魯森圖看了一眼他的傷腳,旋即抓住他腕間的鐵鏈用力一拉,柳柒猝不及防被拽了過去。
兩人近在咫尺,呼吸迅速交融。
不待柳柒掙脫,烏魯森圖淡淡開口:「我要的東西就是你。」
柳柒一怔,豁然抬眸看向眼前之人。
候在屋外的侍衛聽得耳根發熱,面頰滾燙。
見柳柒沒有反抗,烏魯森圖倏爾一笑:「柳大人,跟我走吧。」
這院中的侍衛們都看得出來自家少主對柳柒頗有情意,只是沒料到他會為了柳柒特意折回。有人勸說道:「大王有令,不得讓柳丞相離開村莊半步,還請少主莫要忤了大王之意。」
烏魯森圖看向那人,語氣不悅:「若我今天執意要帶走他呢?」
目光冷凝,神態堅毅,每一個字都透著不容相拒的威嚴。
護衛們鮮少見到少主動怒,頓時面面相覷,不敢再說阻攔的話。
柳柒尚存疑惑,面前的少年忽然靠近,一手托住他的腰一手抄進膝彎,將他打橫抱了起來。
柳柒下意識抓住他的臂膀,須臾便鬆開了手。
烏魯森圖將人抱出土屋輕輕地放在籬笆小門外,動作敏捷地翻身上馬,而後對柳柒伸出手,眼角噙著笑:「大人上來罷。」
柳柒漠然抬臂,借著烏魯森圖的力道上了馬。
他雙腳戴有鐵鏈,傷口也因這一來一回的折騰而弄出了幾許痛意,此刻不便騎行,只能橫坐在烏魯森圖身前。
甫一上馬,對方的手就從他腰際擦過,繼而勒緊韁繩:「大人坐穩了。」
兩人一馬很快便消失在疾風呼嘯的暗夜裡,直至行入一處密林時,柳柒才淡聲開口:「給我解開鐵鎖。」
烏魯森圖調侃道:「大人如今可是階下囚,不應該放低姿態求求我嗎?」
柳柒用手肘去擊他,不料被牢牢箍住,一怒之下便較了真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鐵鏈套上他的脖頸,用力拽了一把:「雲時卿,你玩夠了沒有?」
【作者有話說】
這章大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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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雪屋修羅場
亂雲低薄暮,急雪舞迴風。入夜後狂風漸止,新雪開始撲簌簌地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