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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武之人對危險格外敏感,約莫四更時分,陳小果聽見街道上傳來了一陣異動,他小心翼翼地穿上鞋,屏息來到窗前,透過窗縫往外瞧去,十幾道黑影在街道上徘徊,嘴裡念叨著外邦言語,他一句也聽不明白。
回頭時,發現柳柒業已醒來,正端坐在床沿,便躡手躡腳地走近,小聲說道:「外面那群人好像是海寇。」
柳柒道:「不要輕舉妄動。」
夜色沉寂,便顯得那群海寇的動靜格外明顯,好在他們沒有進入客棧,而是逕自往前走去了。
陳小果暗鬆口氣,又折回羅漢榻上,拉過被褥繼續入睡。
「啊——」
他剛合上眼,就聽見了一道尖利的慘叫聲,足以劃破夜空。
柳柒立馬趿著鞋來到窗前,輕輕推開窗葉往聲源處瞧去,奈何夜色太濃,彼此相距甚遠,他無法看清發生了何事,只聽見一個女人在嘶嚎哭喊,甚是悽慘。
他想起了一些傳聞,據說渡海而來的倭寇以虐殺為樂,尤其是老幼婦孺之輩,死狀極其悽慘,幾乎沒個全屍。
若是遇見了貌美的婦人,他們則會輪流將其奸-污,而後殺之。
這女子的處境,恐將不妙。
陳小果咬牙道:「這群海王八,簡直是欺人太甚!出家人不可見死不救,柳相,貧道要去為民除害了!」
柳柒道:「他們人多勢眾,又有忍術傍身,你一人恐難對付。」
陳小果道:「可也不能放縱他們如此欺凌一個女人啊!」
柳柒道:「我去叫師父。」
剛一打開房門,便見司不憂站在門口,沉聲說道:「你們安心待在這裡,我一人足以解決。陳小果,你保護好硯書和孟大夫。」
司不憂握著劍離開了客棧,不多時就傳來了一陣拼殺之聲。
孟大夫被陳小果接了過來,三人靜靜地坐在屋內,耳畔只余兵器相交的聲響。
少頃,孟大夫道:「這兒可是楚州邊界,再往西幾十里就是徐州了,竟不想海寇已經侵略至此。」
陳小果道:「倭人殘忍,若放任他們繼續做亂,必定民不聊生,也不知朝廷的兵馬何時會到。」
孟大夫道:「倭人做亂已非罕事,沿海一帶時常有三五成群的倭寇滋擾百姓,可是像這樣大規模的,卻是少見。」
就在這時,柳柒說道:「孟大夫,勞煩你替我施針解掉筋脈的禁制。」
孟大夫訝異地道:「公子這是做甚?你體內的蠱毒未得疏解,如今愈積愈多,唯有封住筋脈方能阻止其蔓延,若在此時解了禁制,蠱氣灌腦,九死一生啊!」
筋脈的禁制要麼倚仗疏解後自行衝破,要麼施針解除。
一旦施針解掉,蠱氣便會迅速蔓延。
很明顯,後者絕非明智之舉。
柳柒道:「這一路都不會太平,若是被筋脈受阻,我恐怕沒有餘力自保。」
「不需要你自保,貧道和司先生定會護你平安的。」陳小果道,「畢竟柳相可是助貧道渡過生死劫的貴人,貧道怎會讓柳相輕易出事?」
司不憂武功高強,解決十幾個倭寇不在話下,可他沒想到那些倭人陰險狡詐,竟在臨死之前拉了響竹,用以通知周圍的同夥。
司不憂當即返回客棧,對眾人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趕緊離開罷,這附近也不知藏有多少海寇,若教他們尋到此處,恐怕會很麻煩。」
幾人當即收拾好行李,匆忙離開了客棧。
今晚的夜風格外蕭瑟,馬車亦比往日快了不少,柳柒的肚皮雖緊繃得難受,但好在胎兒與他共命,不會有什麼大礙。
那群倭寇被響笛引到鎮上,不出一個時辰便循著他們的蹤跡追了過來。
眼下天已露白,小道兩側的竹林內殺機四伏,那群會忍術的武士宛如鬼魅般出現在竹梢上,轉瞬又消失不見。
在未知敵人數量的情況下,司不憂不敢掉以輕心,當即勒停馬車,持劍戒備著:「孟大夫,您去馬車內避一避。」
孟大夫的性命同樣重要,他若是出了什麼問題,柳柒和孩子都將有危險。
此刻風已停歇,可這片蒼翠的竹林卻沙沙響個不停,柳柒透過車窗往外瞧去,粗略估算,這附近應當有三四十餘海寇。
他對東瀛忍術略有耳聞,早在前朝時,倭國就派使臣與中原王朝有來往,學習中原的耕種、紡織之術,連同兵法、五行道法等亦有所涉獵。
而忍術便是由此演變而來。
這些倭國武士通常在殺人之前不會有特別的行動,一旦遇上與自己實力相仿之人,便會使用一些非常手段,他們利用銅鏡、金屬等反光之物干擾對手,趁其視線受阻時一舉格殺。
此刻天光尚暗,倭寇們無法施展此等手段,只能憑藉格鬥術與司不憂一戰。
隱匿在竹林中的殺手們很快便現身了,他們手持長刀,自四周的竹梢上落下,將馬車團團圍住。
其中一名倭國武士凝視著司不憂,嘴裡念叨不休,正是難以聽懂的東瀛話。
司不憂當即震出一道劍氣,打斷了那人的話。
下一瞬,一眾海寇齊齊拔刀,朝他們刺了過來。
外面的打鬥甚是激烈,柳柒卻無法出手相助,他捂住肚子,輕輕安撫著躁動的胎兒。
司不憂和陳小果斬殺了數名海寇,可敵人的數量仿佛不曾減少,他們看出這兩人想要保護的是馬車內的人,遂將目標移向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