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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時卿捏了捏他的腿腹:「柒郎若有需要可隨時喚我,不必感到羞愧。」
柳柒道:「我並無需要,你趕緊走吧。」
雲時卿索性一賴到底,抱著他躺了下去:「明早天一亮我就走,今晚再叨擾大人一次。」
柳柒被他用雙臂箍在懷裡動彈不得,索性就這般側躺著,沒有接他的話。
夜色寂寥,星月當空,唯風聲、燈油炸濺聲,以及怦然的心跳聲在寢室內漫開。
良久後,柳柒道:「雲時卿,你如今官復原職,與我可是水火不容的政敵,以後還是少來我府上罷。」
雲時卿把臉埋進他的頸窩,淡淡地開口:「白日裡做政敵,入夜後做夫妻,這兩件事並不衝突。」
柳柒被他的氣息灼得渾身發軟,語氣卻甚是堅毅:「橫豎歐陽建和張仁已死,慶州之事我不過問,亦未告知陛下。你我雖立場不同,但都應該為天下百姓謀求福祉,還望你不要辜負老師的教誨,做一個剛正之人。」
雲時卿道:「如此一來,柒郎和我便是一丘之貉了。」
柳柒蹙眉:「誰與你是一丘之貉了?既如此,我明日便入宮告發你私藏通敵罪證一事。」
雲時卿笑道:「逗你的,老師的教誨我自不敢忘。」
兩人久久無話,耳畔只余彼此清淺的呼吸聲。
柳柒合上雙目,兀自醞釀睡意,正這時,忽聞身後之人道:「既然柒郎保了我一命,那我就以身相許罷。」
不待柳柒細想此言,摟住他肚子的手就已鑽入褻褲內,猝不及防地握住了他。
柳柒呼吸一凝,忙扣住他的腕骨推拒道:「我今晚不需要,鬆手!」
雲時卿用牙齒拉下他的寢衣,親吻他的肩胛:「我對你的身體了如指掌,需要與否,可不是你說了算的。」
柳柒忍不住斥罵,可渾身的骨頭卻不自禁軟了下來,仿佛化成了一抔澄亮剔透、泛著盈盈熱氣的清蜜,悉皆融在他的掌心裡。
雲時卿的確很了解他的身體,知道如何讓他歡悅、如何讓他爽利、如何讓他淌著淚告饒、如何讓他在沉淪之際喚出「夫君」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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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律白的親事是在五日後定下來的。
昭元帝將一紙詔書送進武威侯府,解同知之女解隨玉便成了淮南王未過門的王妃,九月初八即可完婚。
天家婚事從來都是身不由己的,趙律白無權拒絕聖上賜婚,卻還是懷著一絲僥倖進了宮,試圖力挽狂瀾。
他跪在御書房內,對昭元帝叩首道:「陛下,臣的婚事可否延後?」
昭元帝道:「你不喜歡解姑娘?」
趙律白道:「解姑娘嫻德儀雅、才貌俱佳,當擇良人相伴,臣恐誤了解姑娘。」
昭元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用這種理由為藉口的,多半是心裡有了人。你且說說,看中了哪家姑娘,是否比解家女更為優越。」
趙律白猶疑幾息後開口應道:「無人能與他相比。」
昭元帝合上奏摺,饒有興味地道:「哦?能得珩兒如此評價,此女定然非同凡響。」
趙律白下頜緊繃,沉吟良久方才出聲:「陛下為兒臣賜婚,兒臣不勝感激,懇請陛下將婚事延後,兒臣……自請前往封地。」
昭元帝用力扔下奏摺,怒道:「男婚女嫁天經地義,朕許解家女給你是為了你好,你不要不知好歹!」
趙律白伏首,沒再應聲。
須臾,昭元帝又道,「柳相這些年一直輔佐你,你也很聽他的話,朕不妨告訴你,這樁婚事乃柳相大力撮合的,他認為武威侯之女飽讀詩書、賢淑溫婉,又有一手好丹青,是淮南王妃的不二人選。」
趙律白豁然抬頭:「什……什麼?」
昭元帝道:「此前你領兵出征慶州時,朕有意為你覓一良妃,便讓柳相給做了朕參考,他的確事事為你著想,權衡利弊之後最終定下了解家女。」
趙律白微笑道:「原來是柳相替我選的王妃。」
昭元帝問道:「你還想將婚期延後嗎?」
趙律白訥訥地搖頭:「不了。」
婚事雖定了下來,可趙律白卻突遭惡疾,一病不起,太醫日日為其診治,卻始終不見有好轉。
一時間,京中流言四散,道是那解家女與淮南王天克地衝,剛定了親便把人克得臥病在床。
這些流言雖然很快就被禁軍鎮壓了去,可武威侯解同知心中卻如同扎了一根刺,甚是不悅。
為慰解氏父女,昭元帝降旨,賜封解隨玉為安陽郡主,此事漸得平息。
這日晌午,柳柒特意備了幾味小食來到淮南王府,見趙律白正坐在桌前吃藥,含笑走近了道:「臥榻數日,殿下的氣色總算得見好轉。」
他雖日日來此探望,可趙律白卻因病體沉疴不願與他說話,今日難得開口:「尚可。」
態度雖有些淡漠,柳柒卻並未放在心上,將食盒中的物什一一取出:「這些糕點俱是殿下愛吃的,尚有餘熱,殿下吃些罷,可解藥的苦澀。」
趙律白屏退屋內的一眾侍婢,旋即凝視著柳柒,問道:「硯書,你當真覺得解姑娘能做我的王妃嗎?」
柳柒道:「解姑娘出身世家,且才貌出眾,自然是殿下的良配。」
「良配?」趙律白道,「是啊,她還作得一手好畫,技藝之精妙,與雲時卿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