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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正午, 蕭煦國父子正在用膳,一名將士急匆匆跑來,李戎本能地警覺起來,趕在來人開口之前問道:「北狄人又來了?」
那士兵連連搖頭:「不不不,城外有兩個人,說是要見侯爺。」
蕭煦國問道:「是什麼人?」
士兵道:「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紅衣女子。」
蕭煦國欲再相問,卻見柳柒從屋內走出,說道:「應是我師父回來了。」
司不憂前往蜀地為他求藥一事蕭煦國略有耳聞,聽他這麼一說,蕭煦國當即放下碗箸,起身道:「我去看看。」
柳柒和蕭煦國一道上了城樓,確認來者是司不憂和夕妃慈後,蕭煦國適才命人打開城門。
「師父!」柳柒自城樓而下,疾步走將過去,「您和夕姑娘這一路可還平安?」
司不憂下了馬,微笑道:「為師一切安好。回到漠古爾時得知你們來到了新州,便馬不停蹄趕了過來,沒想到這邊戰況如此嚴重,我猜測你定然隨蕭家軍撤至蔚州,這才與夕姑娘南下。」
餘光瞥見蕭煦國往這邊走來,司不憂當即迎了過去,拱手道:「蕭侯爺。」
蕭煦國仔細打量著他,須臾後回禮道:「久違了,司大人。」
兩人寒暄一番就返回了衙署,當天晚上,蕭煦國命廚子備了一桌豐盛的晚宴招待司不憂,他二人本該把酒敘闊,但如今戰事頻繁,蕭煦國為免酒後誤事,遂以茶代酒與舊人同飲。
敘談一番後,蕭煦國將目光落在柳柒身上,旋即對司不憂道:「眼下戰火四起,蔚州實在不是個棲身之所,司大人還是帶著殿下趕緊離開罷。」
司不憂正待開口,便聽柳柒道:「我不走,我留在此處並不會妨礙侯爺,更何況我們這一行人都會些拳腳功夫,必要時還能替侯爺殺幾個敵人。」
蕭煦國道:「殿下經歷過這麼多的生死,當知生命之可貴,如今你又有了一個孩子,倘若他有什麼閃失,老夫如何擔得起這個責任?而且……我們恐怕等不到援軍了。」
雲時卿已經入京,柳柒便信他一定能請來救兵,只是如今的局勢並不樂觀,柳柒不敢輕易許下任何承諾,微頓幾息後說道:「新州和蔚州不是如今的大鄴能收取的,我們已經折損了這麼多兵力,不可再盲目犧牲了,如有必要,侯爺可撤兵至雁門關。」
蕭煦國苦笑道:「老臣已經放棄了新州,若是再退守雁門關,就意味著大鄴可欺,老臣不敢讓朝廷蒙羞。」
「朝廷……」柳柒垂下眼帘,將眸中的情緒悉數掩蓋,「侯爺還是為自己做些打算吧。」
蕭煦國道:「老臣的打算便是送殿下離開這裡。」
柳柒堅定地搖了搖頭。
司不憂道:「硯書的性子瞧著溫順,實則擰得很,侯爺勸不動他的。」
蕭煦國無奈地嘆息了一聲,而後便不再相勸。
是夜,司不憂回房時見柳柒屋內還亮著燈,於是調轉步伐走了過來,叩門道:「硯書,你睡了嗎?」
屋內頓時有腳步聲靠近,柳柒打開門扉道:「剛把棠兒哄睡,師父進來說話罷。」
「沒什麼大事,不用進來。」司不憂道,「執天教的教主已經易位,新教主讓我轉告你,今年年底他定會將解藥交到你手上。」
柳柒微怔,沒想到解蠱的藥居然有了眉目,眼底不由浮出一絲喜色:「多謝師父。」
司不憂笑道:「你我之間何必言謝?天色不早了,快些入睡。」
柳柒道:「嗯,師父也早點歇息罷。」
鄴軍退守蔚州後,北狄罕見地沒有追殺過來,蕭煦國自然不敢放鬆警覺,命令手下士兵加緊巡守,隨時應戰。
李戎手臂上的傷雖然已經恢復了七八成,但是對於操持長戟來說還是頗為費勁兒,這些天一直留在衙署操練,未有懈怠。
棠兒已經和簫家的幾位叔伯混熟了,得閒時他們都樂得陪他頑耍,此刻見李戎舞刀弄槍,棠兒當即邁著小短腿跑了過去,嘴裡喚著「浮浮、浮浮」。
他年紀小,口齒不甚流利,「叔叔」這樣的稱謂總被他喊成「浮浮」,李戎已經習慣了棠兒這樣稱呼自己,遂扔下長戟將他抱了起來:「棠兒快快長大,以後叔叔教你武槍好不好?」
棠兒用力點頭,應道:「好!」
李戎摸了摸他的腦袋,又問:「叔叔的槍法是不是很俊?」
棠兒不知「俊」為何意,下意識點了點頭。
「你的槍法是眾所周知的差勁,怎麼——還想從一個稚子的嘴裡討到認可?」蕭千塵不知何時來到了院內,正抱臂倚在檐下的柱子旁。
李戎回頭看向他,不滿地道:「我手傷未愈,使不出完整的槍法也是情有可原。」
蕭千塵笑道:「別狡辯了,你以前沒受傷的時候也是這樣,還是好好練習劍術罷,否則會被你四哥嘲笑的。」
李戎還想辨別,正逢柳柒從屋內走出,蕭千塵看了他一眼,又道,「若是劍術也學不好,那就學學刀法吧,你柳大哥的刀法堪稱一絕,以後或許可以向他請教請教。」
柳柒打趣道:「你們方才的話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若想吵架千萬別拉上我,我是無辜的。」
蕭千塵搖了搖頭,旋即來到李戎身旁,逗了逗他懷裡的孩子,幾息後問向柳柒:「你以後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