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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氣候清寒,散朝時天未破曉,街道兩側燈火初明,趕早的商販攤肆均已上工。
雲時卿乘轎回到府上,剛行至前院花廳時,忽覺身後有一道勁風襲來,他旋身躲避,面頰陡然發涼,一抹泛著冷光的殘影從眼尾處疾速閃過。
「咚」地一聲悶響,一把精鐵鑄造的長刀飛插進花廳板壁,刀柄上鑲有兩枚泣血的寶石,殺氣森森,鋒芒畢現,朱紅流蘇尚在細密地震顫。
官帽左側的幞頭被刀刃削斷,輕飄飄落在地上。
雲時卿無需回頭也知道來者是誰,這樣的一口精鐵寶刃,恐怕整個大鄴朝上下再難找出第二把。
【作者有話說】
不往死里做,就往死里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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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府門戲柒郎
變故突發,驚引了雲府的侍衛,一群人烏泱泱從石門外持械湧來,將院中那抹墨藍的身影團團圍住。
院中燈影稀疏,雲時卿的近身侍衛朱岩本想斥一句「來者何人」,待看清來人的模樣後,頓時梗住:「柳、柳相?」
柳柒淡聲開口:「讓開。」
這群侍衛面面相覷,雖敬畏他,卻無一人避讓。
柳柒不願與他們糾纏,邁步走向花廳。
眾人被逼得步步後退,可又不敢真的對這位丞相動手,及至石階處,身後傳來了雲時卿的聲音:「都退下。」
侍衛們還未來得及收起兵械,一道墨藍色殘影就已掠過他們逕自往花廳內閃去,待他們回頭時,那兩人已經打起來了。
花廳內噼里哐當一通亂響,眾侍衛看得目瞪口呆,良久才有人顫聲問道:「這……這真的是柳丞相嗎?他武功怎麼這麼好?以前也沒聽說過他會功夫啊?」
朱岩靜靜看著打架的人,諱莫如深地說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
又有人問:「咱們要不要過去幫幫相爺?」
朱岩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有把握打得過柳相?」
那人乖乖閉嘴,默默站在一旁觀戰。
柳柒身體未愈,和雲時卿過了數十招後逐漸落了下乘,他側首看向插在板壁上的佩刀,欲取來迎戰,卻被雲時卿發現了意圖,趁他不備時一掌擊在了他的肩上。
柳柒陡然受創,後腰撞在桌沿,腰骨以下頓時傳來一陣劇痛,疼得他臉色慘白如紙。
下一刻,左肩猝然發麻,雲時卿封住他的穴道將他按倒在桌,欺身壓了下來。
院中的侍衛們登時目瞪口呆,有人承受力太過低下,連兵器滑落在地也渾然不覺。
朱岩率先回過神,對眾人斥道:「還不走?!」
烏泱泱一群人瞬間做鳥獸散,四周重歸寧靜。
柳柒此刻不再受藥力所惑,對上雲時卿本該有極大的勝算,奈何經由昨日之事後,他的身體尚未恢復,無法使出全力與之抗衡,此刻又被封了穴道,猶如砧上魚肉,任人宰割。
「雲時卿,你就只會用這種折辱人的方法對付我?」他緊盯著眼前之人,嗓音清淺,不怒自威。
雲時卿悠悠說道:「你一來就要我的命,我這是在自保。」
柳柒面無血色,目光卻格外鋒利:「我說過,你敢動我一下,我必殺你。」
「殺我?」雲時卿淡淡地看著他,輕佻撫弄他的眉眼,「柳大人不是喜歡我這類的麼,為何用過之後便翻臉不認人了?」
柳柒扭頭躲過了他的觸碰,下頜線條倏然繃緊:「雲時卿,你別太過分!」
雲時卿頓時心情大好:「看來大人還不清楚自己如今的處境,可要雲某替你解惑?」
見他不語,又道,「西南苗疆的執天教有一種禁蠱,名曰『崑山玉碎』,此蠱遇酒生香,誘以情發,昨天大人之所以身似春水、骨化成泥,正是體內的淫蠱被酒氣喚醒了,所以才與我做實了斷袖之事。」
柳柒睫羽微顫,滿目驚愕:「你在胡說什麼?」
雲時卿悠悠說道:「大人認識我府上那位夕姑娘,應當知曉她的身份,是她憑我身上的余香推斷出來的。」
柳柒似是不願相信蠱蟲之事,良久後才冷聲詰問:「是你給我下的蠱?」
「大人多慮了,蠱這種江湖之物,等閒人很難弄到手。」雲時卿回答。
柳柒嘲道:「夕妃慈不是執天教的高手嗎,從她那裡弄些邪門歪道的東西並不難。」
雲時卿也學他的神態笑了一笑:「這種蠱只有與你親近之人才有機會著手,大人與其污衊我,倒不如小心提防身邊的人。」
柳柒神色微僵,臉色驀地發白——
入京之後,他走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慎之又慎,身邊可以信賴的人屈指可數,無論是哪一個,都絕無加害他的可能。
雲時卿的話不可盡信,但又不能不信。
怔然間,他抬眸看向牆壁上那把刀,卻被雲時卿捏住了下頜,被迫轉過頭與之對視。
「放手!」柳柒怒道。
雲時卿說道:「大人息怒,雲某並非調戲大人,實是想讓大人把心收一收,聽完我的話再決定要不要取刀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