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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元帝正色道:「當然不信。朕曾數次派人前去蜀地查探,均未查出問題所在。可越是沒有問題,就越是有問題。今次有密報傳來,道是沉捷與納藏國有勾結,甚至有效仿安祿山之嫌。此事尚不知真假,但絕不會空穴來風,若是放縱不管,只怕養虎為患,後患無窮,所以朕想派人秘密前往西南調查此事。」
柳柒咂摸著昭元帝的最後一句話,主動請纓:「若陛下信得過微臣,微臣願往蜀地走一遭。」
昭元帝拍了拍他的手,眼神里儘是信賴:「成都府路的歲貢與京中幾位官員有牽連,旁人不敢輕易接手,柳相辦事嚴謹剛正,朕信得過。」
聖上口中的「那幾位官員」,雲時卿是其一,師旦是其二。
師旦為本朝中書令、師貴妃之兄長、三殿下之娘舅,朝中有三成官吏都是他的門生,其權勢滔天,貪佞成性,偏偏昭元帝又拿他毫無辦法。
若此次能借歲貢一事挫挫他的銳氣,或許能讓他安分不少。
柳柒說道:「微臣定不負陛下厚望。」
昭元又道:「朕會派一支皇城司的精銳暗中護你周全。但無論調查結果如何,務必趕在三月歸來,今年的科考斷不能耽擱。」
話說至此,昭元帝將話鋒一轉,「你與雲相——」
柳柒俯首,解釋道:「金明池一事乃臣不得已為之,臣與雲相清清白白,並無任何瓜葛。」
「那就好。」昭元帝笑了笑,沒再多言。
西南之事刻不容緩,柳柒得了聖諭,第二日便啟程了。
他此行除了調查歲貢與轉運使沉捷之外,還有另一個目的——尋找崑山玉碎蠱的解藥。
執天教緊鄰成都府,若能從教中拿到解藥,興許還能查出是誰給他下的蠱。
雲時卿說過,此蠱每逢月中就會復發,眼下正值一月下旬,距離下一次蠱毒發作已不足月余。
他必須趕在下一次毒發之前拿到解藥。
【作者有話說】
雲時卿:清清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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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蜀中再相逢
「公子,天色已晚,咱們就在此處歇歇腳吧。」入暮後氣溫驟降,柳逢取出一件墨色大氅披在柳柒肩頭,「過了潼川府便是成都了,公子不必急於一時。」
此去離京三千里,主僕倆與一眾皇城司禁衛輕裝簡從、日夜兼程,只耗時半月便進入了蜀地。
眼下已行至潼川府的治所郪縣,城門在兩刻之後便要落鑰了,若此時離開,只能露宿荒野。
為了加進行程,柳柒連日來幾乎沒有仔細休息過,柳逢擔心他身體吃不消,便如此勸道。
沉思片刻,柳柒點了點頭:「那就尋間客棧歇息一晚罷,明早再趕路。」
柳逢左右對比之後挑了一家還算體面的客棧,此處早在傍晚時分就已被暗中開路的皇城司禁衛提前打點好了,即使入夜後賓客如潮,柳柒依然能分得一間天字號的上房。
翌日清晨,兩人用過早膳便決定啟程前往成都府。正當柳逢去後院牽馬時,客棧大堂里忽然傳來了爭執聲,一名十七八歲的小道士被客棧里的打手踹了一腳,堪堪摔在柳柒身旁。
他捂著胸口灰溜溜爬起來,嗤道:「有眼無珠!有眼無珠!貧道行走江湖多年,算卦從未失過手,掌柜的既然不相信貧道所言,三日後若破了財,可別哭著來求貧道尋破解之法!」
掌柜啐了他一口,罵道:「乳臭未乾的小子,毛都沒長齊就開始行騙,你再敢胡言亂語,仔細我定打斷你的腿!」
身材魁梧、面帶刀疤的打手凶神惡煞地挽起衣袖,嚇得小道士連忙躲在柳柒身後尋求庇佑:「青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膽敢行兇,簡直是目無王法!郎君心善,可一定要救救我!」
柳柒著急趕路,無意參與他們之間的糾紛,當即撥開擋路的道士往外走去,那小道士見沒了靠山,也跟著溜了出來。
「這位郎君天庭飽滿氣質非凡,乃人中之龍鳳,不如讓貧道為你起一卦如何?不靈不收卦錢!」小道士繞著柳柒喋喋不休,說罷真從布袋裡掏出了六枚銅錢。
柳柒淡淡一笑:「道長道行高深,在下不敢茲擾。只是在下有一句忠言,不知道長感興趣否。」
小道士眨了眨眼,好奇道:「郎君請說。」
柳柒說道:「開門做生意,最忌之事便是清晨的晦氣。眼下日光尚未破雲,道長卻在此處危言聳聽,難免惹人厭憎。道長若真想助那掌柜,不妨擇個吉時再來,掌柜心存感激,自是不會少了道長的卦錢。」
小道士聞言點了點頭:「有道理!那麼郎君可要貧道起卦?問姻緣、問前程、問吉凶等等等等,貧道都能一一卜算!」
柳逢牽著兩匹馬走來,見他家公子被江湖術士糾纏,當即說道:「我家公子信佛不信道,有勞道長費心了。」
小道士不屑地哼了哼:「貧道這一脈源遠流長,太太太太太師父師承呂祖呂洞賓,遠比西方的禿子有本事,既然兩位不信,便是與貧道無緣,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