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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怎麼說呢,就是九瑞真人進階的時候,你如果能在他身邊是最好的。」凰春君放輕了聲音,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的觀察李直修的反應,一旦李直修有過激的反應,自己就立刻轉移話題。
凰春君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李直修只是擰起了眉頭。
「嗯,你是不是不太……「
「師伯守在那裡,我進不去。」
李直修幾乎與凰春君同時開口。原本準備了一肚子勸說的話的凰春君將剩餘的話全部咽回口中,差點兒沒噎死她。
凰春君有些難以置信的問:「你是說你願意到九瑞真人身邊陪著他?」
「為什麼不願意?」李直修一臉莫名。
不是,不是你不喜歡男子,一說起男子同男子結為道侶就滿臉嫌惡嗎?現在你又是幾個意思?凰春君懵了!她懷疑自己在做夢,用在桌子下面的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艹!好疼,她沒做夢,是真的!李直修竟然不排斥陪著九瑞真人。
凰春君不得不解釋:「小修,可能是我沒說明白,鳳凰一族有一項能力,就是可以將伴侶拽入自己的心魔劫中,幫助自己渡劫,人類渡劫,別人幫忙會留下巨大隱患,鳳凰不會,尤其是鸑鷟,鸑鷟忠貞,生同衾死同槨,伴侶去世,絕不獨活,這正是因為如此,天道對鳳凰格外眷顧,才給了我們這一項的能力。」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幫師父渡劫?」李直修激動的站起身,雙眼奕奕放光的看著凰春君。
心累,凰春君第一次理解這個詞,她原本是想勸說李直修去陪九瑞真人的,現在她卻要勸對方謹慎行事,這都是個什麼事啊!
「理論上來說,是的,只是……」
李直修打斷凰春君的話,斬釘截鐵道:「只要能幫到師父就可以。」
「可是,真人的心魔大概率和你有關,這也沒關係嗎?」
「沒關係,只要能幫到師父就可以。」李直修完全不在乎。
行叭,凰春君不再勸說李直修,而是說:「我去勸說你師伯離開,然後我給你望風,你偷偷溜進去。」
李直修對此不太樂觀:「師伯真的能離開麼?他很惦記師父的。」
「放心。」凰春君拍著胸脯打保票:「包在我身上,剛剛我不就騙了你師伯,再騙一次也沒什麼。」
對此,李直修頗為懷疑。
直到青鴻真人帶人離去,李直修都沒能回神,事情還可以這麼簡單?凰春君就說一句:「鳳凰進階的時候,周圍不適合有太多生人的氣息。」青鴻真人就乾脆的帶人離開了,李直修對此很不解。
「這有什麼不理解的?」凰春君一齜牙:「彩紅綢送了進去,你師伯自然相信我,何況他又布下了結界,非青靈宗弟子不能進入,他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李直修這才發現自己把心中的疑惑說了說來,聽到凰春君這麼解釋,覺得也對,不再深究,李直修轉身進入莫離小築。
在李直修不知道的地方,本應該離去的青鴻真人一行人又在中途中折返回來,藏在暗處觀察著凰春君,開玩笑,凰春君終究是外人,哪怕青鴻真人知道她說的都是實話,不放心就是不放心,自己不親自盯著,怎麼可能?
順順利利來到靜室外面,李直修鬆了口氣,緊接著他又看到了封住靜室的冰雪,心臟頓時揪緊,也不知道師父怎麼樣了,沒有半分猶豫,李直修伸出手,將手掌貼在堅冰上。
宛如摩西分海一般,堅硬無比的冰層剎那間向兩邊分開,為李直修讓出一條路,一條通往靜室內,九瑞真人身邊的路。
心中陡然湧起一股淡淡的酸澀,他的師父,在這種情況下依舊不拒絕他,向他敞開自己,深吸一口氣,壓下酸澀,李直修抬腿邁大步走進冰層。
靜室內一切一切都與原來一模一樣,只是所有的物件都被堅冰包裹著,所有的空間都被堅冰充斥著,唯獨九瑞真人周身一米處有空位,似乎那是九瑞真人特意為李直修留下的空間。
看著九瑞真人現在的樣子,剛剛壓下去的心中酸澀再次湧現出來,在李直修心理,無論是他修煉中遇到什麼障礙,亦或是逃學被上大課的修者圍堵責罵,他的師父永遠都會為他解決問題,為他兜底。他的師父如山嶽般穩重可靠,如岩石般堅不可摧。
可就是這樣的師父,現在坐在靜室的蒲團上,青絲和睫毛上布滿了霜雪,整個人仿佛一尊琉璃,似乎只要輕輕一碰,他就會碎裂。
抽了抽鼻子,李直修有些無措,凰春君只告訴他他會被九瑞真人拽入心魔劫中,完全沒告訴他,自己要怎麼做才能被拽入進去,他現在應該做什麼?
圍著九瑞真人轉了一圈,什麼事都沒發生,李直修有些焦躁,想了想,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尖碰觸九瑞真人的發梢,偷偷說,他很喜歡師父的頭髮,又黑又硬,濃密又有光澤,不像他的,軟趴趴的沒有一點兒力度。
梧桐洲凡間有個說法,說頭髮很硬的人主意很正,有恆心,做事乾脆利落,相反,髮絲軟趴趴的人,則耳根子軟,做事也猶猶豫豫的。
心中轉著亂七八糟的念頭,當指尖接觸到青絲的那一刻,一陣耀眼的白光閃過,李直修心中一喜,有反應了。
睜開眼,李直修發現自己所在的位置發生了變化,不在靜室中,而是在一座山上,終於,他終於進入到師父的心魔劫中了,李直修長出了一口氣,開始仔細打量四周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