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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玻璃瓶內部隱隱泛著螢光,像是裝了流動的晶體,有一種玄奧又悚然的詭異美感。
修長的指尖探入玩偶熊內,竟也變成果凍似的粉白色,輕巧捏住玻璃瓶,拿到手中。
在玻璃瓶脫離玩偶熊的一瞬間,小熊便恢復成原本毛絨絨的模樣,充當眼珠的紐扣還被剪下,依舊平平無奇又毫無吸引力。
夏柯拿著玻璃瓶,仔細觀察了好一會兒,忽然想到了什麼,瞳孔微微放大:「這是黑角龍的血液?」
「沒錯,正是黑角龍,」圓球語氣飛揚,「現今最強悍的龍族,即使在妖精鄉都是至高無上的尊貴存在,它一口氣能吹翻半個地球!」
夏柯驚奇極了:「您怎麼能拿到這個?」
雖然自家師父作為魔法師的確強大,在地球魔法側是數一數二的大佬,甚至打起來也能跟不少龍族打成平手,但是要跟黑角龍這樣壽命上萬年的巨佬龍比,恕他直言,可能還不夠龍塞牙縫的。
「當然是靠策略!」圓球傲然道。
夏柯:「什麼策略?」
圓球顯然並不想細說,被夏柯好奇地追問數次,才不情不願地開了口:「我在妖精鄉闖蕩時,用盡了全部身家,拜託地獄矮人幫忙,鍛造了一把概念級別的神劍。」
僅僅是塑造劍身所用的黃金和水晶,加起來都能把整間房子裝滿,那時尚且年輕的禁咒法師賣了許多鍊金產品和魔藥,甚至忍痛出售了數個自己發明的強大法術,才湊齊了鍛造的金錢,又用各色珍貴材料為神劍附魔,以天空精靈的吟誦為基,最終造出這把可斷因果陰陽的武器。
單是這武器在禁咒法師離開時被妖精鄉判定為無法帶回人間,就足以見得其絕非凡品。
「於是我拎著神劍,穿上地獄矮人友情贈送的鑽石盔甲,前去妖精鄉的最深處尋找沉眠的巨龍,」圓球滔滔不絕地敘述道,「然後用神劍替它修剪了指甲。」
夏柯/趙淖:「啊?」
前後的畫風反差過大,導致他們倆誰都沒反應過來。
「剪指甲啊,」圓球理所當然地,「黑角龍的軀體刀槍不入,近百年都不能修剪一次死皮和指甲,很難受的。所以我幫它剪了指甲,收下一丟丟血液作為工費,它給的毫不猶豫呢。」
夏柯無言以對。
「只可惜那把劍沒法帶回來,所以後來被我賣給了地獄矮人,」圓球遺憾道,「不然你拿著再去找一趟黑角龍,就說是我的徒弟,它肯定願意再來一次全身除死皮。」
「我可以用留影球錄個電影帶過去,」夏柯撓頭,「說不定黑角龍會喜歡?畢竟它每天在洞裡睡覺也挺無聊的。」
至於千里迢迢送電影的跑腿費,也不用多,他只要黑角龍剪下來的指甲蓋就行。
眼見著夏柯和圓球興致勃勃地討論起黑角龍身體的哪些部位可以坑點回家了,小老鼠們跑進屋裡,順著褲管爬到趙淖肩膀:「吱吱吱!吱吱!」
天已經黑了!今晚要在這裡過夜嗎?
夏柯回神,轉頭看了眼窗外,忙不迭地加快了語速。
儘管圓球只是師父的一絲記憶,但這種溫馨聊天的日常實在久違,他竟興奮到忘記了時間。
「你是該走了,」圓球慈祥地說,奈何好師父的殼子套上還沒一秒,就無縫銜接到嬰幼兒模式,「唉,我一直以為你就算有男朋友也是帶著他回家住,沒想到竟然是被別人拐回了家,徒弟大了不中留啊。你悲傷的師父就只能自己抱著自己孤單寂寞冷了。」
夏柯好笑地搖搖頭,知道自家師父是在耍寶,並沒接茬,重新說回正事:「黑角龍的血液與烏頭混合,可以使烈陽魔藥的作用變得完全相反,我在您的魔法手札里看到過。」
「沒錯,而且龍血與烏頭的混合只要比例適宜就可以做到無色無味,所以你只需要在給吸血鬼熬製魔藥的時候,順便改一改配方,就能把那些傢伙都消滅掉,」圓球說,略有點遺憾地嘖一聲,「這東西我原本是給自己留著以防萬一的,沒想到竟然還是栽在了吸血鬼手裡。」
夏柯默然,心情有些低落,被趙淖用力捏了捏手掌,才勉強調整過來,深吸口氣,繼續討論抗擊吸血鬼的話題:「但是我沒法給吸血鬼提供烈陽魔藥,我已經跟他們決裂很久了,以我們現在的關係,就算直接給吸血鬼魔藥,他們估計也不敢用。」
「那我就不知道了,」圓球大咧咧地,「畢竟我只是一段記憶體,又沒有創新能力,你自己想辦法嘛。」
夏柯雙手把圓球從床上捧起來,眉眼微彎:「已經很有用了,謝謝您。」
他一邊跟圓球聊著天,一邊往禁咒法師的房間走,把倉庫和秘密空間裡的魔法材料全都整理好帶上,又在地下室布置好充能、凝聚魔力和保鮮的魔陣,將圓球放在其中。
「等等,為什麼有保鮮魔陣?」圓球氣鼓鼓地衝著夏柯離開的背影喊,「我才不是牛排或者生豬肉呢!快回來把這個破法陣解開!」
夏柯權當沒聽見,向後揮揮手:「等我們搞定吸血鬼再回來看您。」
他揮出一把銀粉,打開空間門,小老鼠們排著隊陸續走進,趙淖握著他的手,同樣邁步進入:「那烈陽魔藥要怎麼給吸血鬼送去?或許我可以舉辦一次宴會請他們出席,在食物上動動手腳?」
「不行,想要烈陽魔藥生效,服用條件是很苛刻的,對魔藥的純度要求也很高。而且這樣舉辦宴會,很難保證普通人的安全,」夏柯苦惱道,「得想個辦法,讓吸血鬼順理成章地從我這裡拿到魔藥還不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