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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柯打開門,雖然在趙淖停車時就通過警戒魔法知道他回了家,臉上還是適時地露出三分訝異:「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趙淖輕咳一聲,生怕自己再過一會兒就改了主意,因此並沒繞圈,直截了當地:「我有事想跟你談談。」
夏柯點點頭,往外走了兩步,順手關上門,把某幾隻探頭探腦的好奇老鼠關在房間裡面:「好的,你說吧。」
不知為何,在與夏柯對視的瞬間,之前想好的說辭全都長了翅膀從腦子裡飛出去,趙淖抿了抿嘴,四下望望,乾脆跟夏柯一同走下樓梯,來到吧檯邊,順手調了兩杯瑪格麗特,一杯遞給夏柯,另一杯自己拿著,也沒喝,只是把玩一陣,這才重新組織好措辭。
「關於我們之間的事情,我已經全部都知道了。」
夏柯手一抖,差點把酒杯摔到地上。
他目光微顫,緊張地在腦海中復盤,思考著是不是自己哪裡露了餡,讓趙淖發現了自己是魔法師的事情。
心意已決,甚至已經開始攤牌,趙淖也不再猶豫,眉眼間隱約已經有了公司談判時的凜然氣勢,語氣鄭重:「我覺得,有些事情,你也應該有知情權。」
夏柯還是沒聽懂,但已經從趙淖的態度中覺察出他應該還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很是鬆了口氣:「好的,你說。」
「那天我離開晚會被人綁架,其實不是因為喝醉了酒,」趙淖垂了眸子,慢慢講道,「而是因為——」
轟地一聲。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樓頂炸響,樓梯和地板也跟著抖三抖。
趙淖反應極快,把夏柯連著他坐的吧檯椅一起推到身後,隨手抓起個酒瓶,一邊向保鏢團隊發送信號,一邊目光警惕地往上方看。
「在這裡別動,」他聲線緊繃,「可能是恐怖分子,放心,很快就會有救援的。」
夏柯屈指蹭蹭鼻尖,拽住趙淖的袖子:「呃,說不定是柜子倒了之類的?」
「不可能,」趙淖把他推回去,順手塞進吧檯最底下藏好,「我接手公司前接受過類似的訓練,這種聲音絕對是炸藥,別亂動,不要靠近窗戶,我們可能被包圍了。」
夏柯:「……」
他是說,有沒有可能,這其實是個無害的、普通的,由於走之前忘了關火導致的坩堝爆炸事件呢?
拗不過趙淖,又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服他上樓看看,夏柯只好順著他往吧檯下鑽,伸手把趙淖也扯了進去。
「那我們一起在這裡等著吧,」他說,蹲在裝潢昂貴的吧檯底下,不知從哪兒拎出兩個高腳杯,「喝一杯壓壓驚?」
趙淖接過玻璃杯,顧忌著喝酒有可能是觸發第二人格出現的條件,只略微沾了沾唇。
雖然不太明白夏柯為什麼表面上如此淡定,趙淖還是有點擔心他會受驚,出聲轉移他的注意力:「你在想什麼?」
夏柯指指吧檯底下的縫隙,快樂地:「你看我是不是把這裡打掃得特別到位?我們躲在下面,衣服都一點不會髒的!」
趙淖四處望了望,不得不承認:「……確實挺乾淨。」
被夏柯這麼一打岔,就連趙淖都不怎麼緊張了,等到保鏢隊破門而入時,甚至已經在含笑聽著夏柯科普『家具縫隙髒污的一百種清潔方法』,時不時拍手鼓掌誇他幹得好。
訓練有素的保鏢們衝到樓上,片刻,又一個接一個走下來,面對嚴肅的趙淖,滿臉一言難盡:「老闆,您家衣櫃倒了。」
趙淖震驚。
竟然真的是衣櫃?
他默默地懷疑人生,思考是不是自己的心理素質已經差到了這種程度,那邊夏柯則悄悄鬆了口氣,慶幸自己當初為了遮掩不小心把師父酒窖里珍藏的葡萄酒全部打碎的事情,學會了這招應急的混淆魔法。
雖然對師父沒用,仍舊被扔進小丑轉盤裡呆了三天,但是時隔十多年,這不還是派上了用場嘛!
趁著趙淖跟保鏢們說話,他跑上樓,小心地施展了靜音咒,這才走進房間,果不其然地見到被炸得塌掉大半的床、三隻驚恐的小老鼠,和一個哇哇大哭的坩堝。
坩堝的邊緣黑不溜秋,顯然是被炸得狠了,看到夏柯開門進來,嘰里咕嚕地往他懷裡滾,金屬地角砰砰撞著地面,極為硬核地撒著嬌。
「抱歉,」夏柯心疼,蹲下身摸摸它,用強力清潔咒將它擦洗乾淨,「我下次保證不會在煮魔藥的時候離開了。」
坩堝哼哼唧唧,又在他懷裡賴了好一會兒,直到夏柯妥協地點點它,把它縮小成拳頭大小掛在腰間,這才滿意地不蹦躂了,安安靜靜地當個擺飾。
小老鼠們積極舉爪:「吱吱!」他們也能一動不動!他們也想當掛件!
戳戳小老鼠的腦袋,夏柯轉頭看向大床。這種無魔法的普通物體處理起來非常簡單,只要揮揮手就能將其復原,魔法的餘波把牆壁、地板也恢復完全,他正想離開,忽然意識到有哪裡不對勁:「等等,鵝絨毯呢?」
小老鼠伸爪指指書房,用力捂住眼睛搖頭晃腦。
夏柯疑惑地眨眨眼睛,走過去推開書房的門,定睛一看,然後沒忍住向後撤了一步。
飛毯正在書房地面滾來滾去,毯子裡包裹著被炸得破破爛爛的鵝絨毯,不會說話,但是毯子上的每根線都在打著哆嗦,看上去格外悽慘。